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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落眼底难得泛起一阵涟漪,他的过去,想必也诸多悲切,筑子遥如是想着。 “九幽……九幽……九……幽……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原来,那一战中,并非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紫落话语清淡,却透露着无限被其掩埋多年的哀伤。 九幽轻笑,“我知道,当年是你从那堆白骨中挖出了我的尸体,我都看到了,多谢。” 九幽一顿,继而又道:“倘若她还活着,见到如今的你会很开心罢,毕竟你是她唯一的徒弟。是了,听说,你也生于蛮荒。” 紫落一时间失了方向,忘记了回答,他的思绪伴随九幽的话音,已然飘到万年前。 然,从始至终,筑子遥都在旁边聆听,至此他便不忍出声:“一万年?原来,紫落这么老了。” 话音方落,紫落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情绪一时间烟消云散,险些笑出来,他道:“着实是老了,太久以前的事情都记不清了。一万年,说长不长,说短……却又何其煎熬。成美,你可知姬汝颜是何?” 突然提起这个沉了一千年的名字,筑子遥冷不防一个愣怔,“姬汝颜不正是紫落你么?” 然,紫落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他道:“是我,却也并非是我。一万年前,神魔浩劫,死伤无数,我为寻一人,一缕魂魄离体来到人界,化作凡胎rou体。正如江易桁那般……或许这就是为何姬汝颜会与江易桁走得这么近罢,他们本是同类。姬汝颜算是我在凡间的□□,但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何,他与凡人一样尝遍生老病死,也会进入轮回转世。而他存在的意义,不过是我心头最后的一抹念想罢了,我只想……只想找到她……我的师父,也是九幽的母亲……可整整一万年过去了,却始终无果……” 这般苦守的滋味,也曾有人为他尝过,筑子遥着实难受,南宫御踏遍红尘千年,只为找寻茫茫人海中那个“素未谋面”之人。然,紫落却是他的十倍。 这般决心,如此等候,可有为他换来想要的? 终是无。 这个话题,一直都是紫落的心病,此生无解,与此同时,九幽也难免伤感,“时至今日,期待再多也没用,唯有活着最实在,或许,漫长的岁月,再过一个两个一万年,他们便回来了。” 九幽自当晓得这是自欺欺人,可若不这样,怕是他都不知道自己费尽心思存留于世究竟是为何? 他倒饶是喜欢活在梦里,而紫落又何尝不是? 筑子遥自知无法介入两个活了一万年的老妖怪中间插话,便十分识趣地找了个位子坐下,一边喝茶,一边听事。 他也不知近日这是怎么了,仿佛有种一直在听人讲故事的错觉,不过无碍,在他亲身经历了那些事情以后,他知道旁观者的身份到底有多可贵。 登然,小仙娥缓缓走来,通告琼露宴就要开始了,邀请筑子遥、紫落前往。 “天庭的聚会,魔君可否赏脸?”筑子遥笑道。 九幽看了眼紫落,嘴角微微一勾,“算了,我怕那群老固执看见本君还不抄家伙打过来,今日本君只有一个人,可不想到时狼狈逃走。” “不愧是魔界之主,当真很有自知之明。”筑子遥调侃一番,心情甚是愉悦,“我也不过客套一下,你若答应才难办呵。” “哦?以此竟能困扰大名鼎鼎的捡漏帝君,本君当是荣幸至极。” 筑子遥方才脱口而出:“哪里哪里。”这便察觉不对劲,给了对方一个白眼,“捡漏也是要看人品和实力的好不好?若不然,你倒给我去捡一个来试试。” “不敢。”九幽挑眉。 顷刻,他便带着半妖走了。 琼浆玉露,千年等一回。 紫气氤氲,白玉为基,金石为墙,垒砌而成,仙气弥漫,绽出袅袅光芒,兽禽瑞走,仙娥林立,飘浮的云雾使得那天庭若隐若现,各路仙家接踵而至。 金碧辉煌的殿堂之上,容御独自喝茶,座下却是一片谈笑风生。 今日场景,与当年何其相似,只不过这一回无人再会迟到,也没有任何闹剧发生。 筑子遥与紫落去的时候,司命已经到了,正在那儿与寂逢扯些有的没的。 他虽面上嬉皮笑脸,可筑子遥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司命那是在假笑,他此刻的心只怕滴血不止,伤痕累累。 他轻声哀叹,届时不经意间抬起头,扫过殿堂,与那对深邃的紫色瞳孔相望,筑子遥愣住。 容御看他的眼神着实难以言尽,这……像极了南宫御。 可他分明已经忘记了,最好……再也不要想起来…… 他还是那一身白衣,出尘不染,一眼瞧去便觉与他人不同。 微风拂过,他的衣角轻扬,筑子遥音乐看到了几道划痕,心下一颤,那是……遥……一千年前,他所留下的。 他想起来了,他都知道了。 筑子遥苦笑一声,侧过头便去坐到了紫落旁边,从宴会开始一直到结束,他都没敢再抬头,哪怕是远远的一眼,也鼓不起勇气。 他从来这般懦弱无能,连一声“喜欢”都未能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过,唯唯诺诺,纠结辗转,可只要他无恙,这些都还重要吗?答案是,丝毫不重要。 然,容御又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是以,他二人的“莫强求”,终将注定这一场有缘无分。 不过,好是他们还能同处一个天庭,偌大的九阙,偶然遇见,偶尔擦身,也够了。 活过千年,知道何为世事无常,很多事情便也看开了。有道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尘世昏昏谁梦醒,繁华一瞬,执着何用? ☆、逃命篇·药拾涉尘也 于最近一场神魔大战前三千年,白袍男人乘云下凡,进入冥府,黑白无常识得其仙气,纷纷行礼避让,寂逢焦急道:“你们鬼君呢?” 两个无常鬼面面相觑,畏畏缩缩许久,其中白无常推了把黑无常,后者狠狠瞪了他一眼,强装镇定道:“自两百年前起鬼君就去殿内闭关了,不允许任何人打搅,仙君不如先请回……” 寂逢也懒得跟这两只小鬼计较,一挥衣袖直接破殿而入,黑白无常被狠狠甩到了千里之外,只见一朵紫色彼岸花被供奉在大殿中央,座椅上躺着一个黑袍大胡中年人。 他闭着眼睛,好似在歇息,可寂逢知道并非如此简单,恍惚着走到他的面前,为之把脉,口中哀悼:“当真如命薄所述……老友走好。” 继而,他转身取下那朵彼岸花,轻轻吐出四个字:“药拾……”随即循身回到天庭。 天帝居于凌霄宝座之上,寂逢恭然道:“启禀天帝,鬼君年寿已尽,驾鹤西去!” 天帝除了一干惋惜的言语,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