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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是特种兵,我跟你比不了。”回警局的路上,游四海将剩菜以及礼盒都塞给了一个流浪汉。“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墨高手会的是什么功夫,你知道吗?”游四海问沈佳。沈佳大跌眼镜,这货也是没谁了。“黑白拳。”他没好气的说,“你可真是,连她会的什么拳都不知道,就敢去找人家。”“那种慢悠悠的拳?”游四海叹了一口气,说,“你不懂,我要是晚生个二十年,刚才一定抱着她的腿让她答应教我。圆了我的武侠梦。”沈佳表面上轻嗤了一声,暗地里,他却不得不摸着他的小良心承认,其实,被武侠“毒害”的,不只有游四海那一代,他也有个“武侠梦”,要不然他也不会拼尽全力去成为特种兵,更不会来这里当警察。在营队的时候,他听教官讲过,“侠以武犯禁”,现在是和平年代,传统武术已经更趋于表演性,但里面蕴含的一些实用的实战技巧,都被融入了他们的实战训练中,所以,他们也都算是会“功夫”的人。这几年过来,虽然他的技击术在全队垫底,可凡是在外面跟人动手就从没吃过亏。墨水的出现,对他来说,是意外中的意外,眼角的伤总是能让他想到那句更像是玩笑的一句话:高手在民间。此时此刻,我们的墨高手,正盘腿坐在地板上,屁股下面垫了个厚厚的抱枕,两手交叉,握着智能手机,左右手的拇指交替着在屏幕上滑上滑下。亮着的屏幕是通讯录界面,她的每一次滑动都带动着一大串的人名滚动,粗略一看,都是某某道长,某某门人,某某的徒弟等等,唯一几个特殊的大概就是“乔叔”、“师父”、“师兄”,以及“怂小白”。这么多人里,除了怂小白那栏有个手机卡的符号外,其余的联系方式都只是手机里的备份。既然选择“隐居”,就要彻底一点,换掉手机号码,谁也不告诉。她提前和师父说过要离开一段时间,师父和师兄应该会随她去。从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厨房里变形的灶台和抽油烟机,还有掉落的斑驳水泥块,前天她已经打扫过了,这是今天新掉落的。她刚刚撒了慌,那个修理工并没有给她修厨房,他只是进去看了一圈,然后建议她将整个厨房重新翻修,一口价两万。墨水只是说她没有这么多,问他能不能便宜点,那个修理工就甩脸色走了,连个回旋余地都没给她留。她看着手机,有些出神。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是现在,偏偏就是这些身外之物难到她了。墨水看着一个个联系人,这些人里,她随便挑一个打过去,报上名号,估计立刻就会有人给她送来“身外之物”。敲门声在这时响起,门外传来张小白的声音。“墨水,开一下门,我想……”他的话没说完,墨水就开了房门,还是挂着防盗链,还是那句:“有事?”“嗯。”张小白透过房门打开的短短空隙看着墨水,“你刚才是不是骗了我?其实厨房根本没有修好是不是?高压锅爆炸造成的破坏怎么可能那么快就修好?”他看着门那边默认的静静地站立着的躲避着他目光的墨水,将还想说的一句话吞了回去。他还想说,其实,墨水她说谎的样子也很好辨认。☆、16“是,我是骗了你,厨房没有修好,甚至连修都没有修。”墨水抬起眸子,眼里满是锐利,“但我的厨房修没修好关你什么事?”张小白被她的锐利刺到,愣了一下,然后便笑了起来,这丫头跟他还挺像的,当内心的窘迫被人发现,就要竖起尖刺的高墙,他以前,也如此。他笑意暖暖:“当然有关系,我们是邻居,你的厨房用不了可以用我的啊。”墨水没想到张小白会是这种反应,他突然之间绽放的笑容,像是能包容一切,让她的锐意扑了个空。曾经,她向许许多多的人展现过她的锐意,却从没有一次同现在这般,迎回来的不是反击,而是完全理解的善意。她杵在那儿,一时间便失了从容与底气。“远亲不如近邻,不用不好意思,你不止一次救过我,我很乐意帮忙。”张小白说得随意,实际上内心里早已翻江倒海天翻地覆,生怕墨水一句“不用”就将他打发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没修上,但从修理工的抱怨看,许是差钱。事关钱财,他张小白也很差钱,给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就只有借用厨房这一条路了。“谢谢——”听到墨水这默认同意的一声谢,张小白的笑里掺进一丝甜,他说了句先回去了,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只顾着高兴,张小白没有注意到,墨水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进了房间,她还足足盯了他的房门几秒,这才缓缓关上房门。“邻居——”墨水捏着手机,重新解锁屏幕,看着联系人那一栏的“师父”,心道,“师父,我好像真的遇到,你说的那种稀少的人了。”将厨房仔细地收拾了一番,张小白倒到床上滚了又滚,莫名的喜悦之情渐渐消退,渐渐有担忧从中生出来,他蜷成一团,没由来地有些忧虑。小时候,老师布置作业画最喜欢的动物,别的小朋友都画小猫小狗小兔子,另类点的会画狮子老虎蝴蝶蜻蜓,还有画熊猫的,只有他,画了个瘪壳的蜗牛,还没有头,他在画纸上注解:一只回壳睡觉的蜗牛。后来,全年级举办校内展,邀请家长参观,被他爷爷看到那幅画,他爷爷当场就将他的“蜗牛”扯了下来,撕成碎片,并警告他以后不许喜欢蜗牛。可过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他还是保留了对蜗牛的喜爱。明明是软体动物,却有坚硬的壳房子,遇到危险只需要往壳里一躲就万事大吉。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蜗牛,遇到威胁只想着躲进壳里。而这么多年,缩在壳里,他渐渐地就忘了出来,渐渐就习惯了以壳示人的日子。他不是没有尝试过伸出触角,可每次探出头,都是遍体鳞伤的重新退回壳里,越来越失望,便越来越不愿出去。这一次,他向墨水伸出了柔软的触角,是沉寂多年的心一次勇敢尝试,也是内心里想与人交流的殷切渴望。说实话,他是有些担忧的,担忧表面之下,墨水也同其他人一样,接触了他的真实之后便弃如敝履,也担忧他自己会不会再也不敢探出头去,要缩在壳里度过余生。但很快,张小白就发现,他的担忧纯属多余,至少,现在很多余。晚饭时间一到,墨水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