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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躺在这啊?”他扑上前来,拽住她的被褥,“你这里这么干净,让我和你一起住吧!” 一群人紧接着破门而入,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按住少年四肢,“赶紧出去!你小子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 “拖出去拖出去!别让大管事知道!” “赶紧赏他两嘴巴子!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这么胆大妄为,不知道规矩!” 喧闹声和着少年的大喊大闹声渐行渐远,她的屋舍又重新回到了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滚落一地的碎木稻草,好似从未有人来过。 她望着门口怔怔发呆,手指在被褥上缓缓颤抖,慢慢摊开一张皱皱巴巴,遍布墨迹的锦帛。 ——“心系佳人,擅约今夜子时三刻,于阍犬舍外垂廊面见,区区叩叩,望卿垂怜。” 正午烈阳穿过那个狭小的窗口,不偏不倚地映射在雪白帛布之上,刺得她眼睛发疼。 月上柳梢,无风无云。 整个阍犬舍都已经陷入了一片死寂,除了夜间巡逻的灯火煌煌而过,只有些许呢喃细语飞窜在寂寂夜色下,转瞬无息。 婢女枯瘦的身影在建筑物巨大的黑影下就如同一抹游荡的孤魂,轻巧在夜风中一闪而过。 垂廊旁边,已然立着一道人影,正是白日闯进来的少年。 他看着婢女,目光澄澈:“既然时间紧迫,那我们就长话短说吧。” “jiejie,你想报仇吗?” 他笑着,话语中充满致命的诱惑。 婢女猛地抬眼看着他,目光炽热如星。 “今日国师外出,我方能潜进不死国王宫来见你,”少年低声道,同时将一个小巧圆润的玉瓶塞进她掌中,“你听懂了就点头,若不同意我的要求,这瓶毒|药仍送给你防身……jiejie若是想离开此处,我也能带你走。” 婢女连迟疑的时间都没有,便连连点头。 “我乃应龙神亲卫军内下属,”少年咧嘴一笑,在月光下晃晃脑袋,露出额上龙角,“我要jiejie设法混进国师内室,观看他藏在里面的一副山海图。” 婢女一怔,露出不可置信的茫然神色。 应龙神,应帝…… 远在上古蛮荒时期的传说,屠戮十国神人的煞星,在他被囚禁关押的数千年里,关于他的故事一直未曾停止被人争相流转,他的名字也一直未停止被人压抑销灭。 洪荒诸部的妖族走兽,一直在等他回来。 而你是他的……下属亲卫? 少年朝她调皮一笑,露出一侧虎牙,又塞给她一颗龙眼大的珍珠,“这是蚌女珠,能记载它所感应到的一切外界事物,如果jiejie答应我,我就把它送给jiejie,让jiejie能够事半功倍。” 婢女轻轻拿起那颗光润晶莹的珍珠,对着月光细细端详着,半晌后,又将它塞回了少年手中。 少年不解:“jiejie……难道你不愿意吗?” 她摇了摇头,拉过少年的手,在他掌心一字一句地划着什么,每一个字都划的格外认真,格外细致。 她微张着嘴唇,眼睛里的光柔韧如世上最不屈的蒲草,刚毅如世上最牢固的磐石,她用心写着,似乎唯恐少年不能理解,在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仿佛把毕生的决心都凝结在了这段话上。 少年的神情已经完全变了。 他收敛了笑容,在心中默默念着那些轻如烟尘,却又含泪带血的字迹,终于珍而重之地用力点头道:“好,我答应jiejie。” 婢女松了口气,对他莞尔一笑。 “jiejie叫什么名字?”少年复又问道。 婢女抬起他的手掌,在上面划了两个字。 “好,我记住你的名字了,闻语jiejie。”少年眉开眼笑,“我叫逐夷。明日我就要出宫了,jiejie一人在这,千万记得保重自己。” 闻语轻轻点头,眼见逐夷在夜色中化为一蓬朦胧水雾,飘飘逝向了未知的远方。 第二日,她便听掌事说,昨日那个不守宫规的奴隶,今日便被那些神人总管打死甩出去了。 闻语攥紧了手中的瓷瓶,嘴唇无声翕动着,望向遥远的北方。 父亲,母亲,兄长,弟弟……她早晚有一天会回家的,但绝不是现在。 她理了理枯乱鬓发,推开房门,跟随如洪流般众多的熙攘宫仆向主殿走去。 在那里,为她套上枷环的人还甩着鞭子,不耐烦地等着数不清的仆从婢子跪叩服侍,等着数不尽的华服珠宝从千层玉阶下件件呈上。 请您一定要等着我,不死国尊贵的王女……还有不死国尊贵的各位皇裔。 远处旭日东升,烈日放下万缕耀眼光芒,映照着世间行走的每一个人。 ——无尽的长夏就要到了,这是不死国民最喜欢的季节,北岳的鲜果,南岭的山泉,堇理山的野味黄金,攻离山的鸟兽美酒,还有四海间的鲛绡海味,珍珠珊瑚……皆要源源不断地送往不死国的王都,供此地的主人享用。 闻语抬眼看着前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第17章 十七. 纹娥病了。 这病来势汹汹,摧枯拉朽,纹娥头一天晚上喊完头晕,第二日便一睡不起,神志模糊得只剩下喘息眨眼的份儿。 国师仅赶来看了一眼,就捂着鼻子说屋内血腥气太重,让纹川把里面的东西烧掉他再过来。没奈何,心急如焚的纹川只得吩咐奴仆将meimei屋内的奢华摆设都拉出去另放。毛发丰滑的白虎皮抱了数十卷,挂在墙上的熊罴狼豹统统清出,那张她最喜欢的流光锦的宽幅地毯也着四人拖了出去,清理到最后,所有干活的仆役后脊都是阵阵发寒,那镶金画玉的深黎色地板上也不知死了多少无辜冤魂,赤金和白玉都渗进了丝丝如焚血色,在黑大理石的砖面上形成了一大片诡谲的纹路。 “让你meimei少造点杀业,”国师一撩青袍,随意坐在纹娥的床榻边,“再这样下去,当心孽力反噬。” 纹川连连答应,却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人难道会因为宰杀牲畜而受罚吗?那些修成人形的走兽再怎么像人,也终究不是人,它们所谓的喜怒哀乐与七情六欲只是模仿人得来的罢了,生来低等的东西天然就是任人宰割摆布的弱者,如何能将过错算在纹娥等不死族裔的头上? 国师掀开纹娥的眼皮,仔细看了看她涣散的瞳孔,又用银针沾了些许唾液,放在阳光下仔细观察了片刻,面色变了又变。 “她昨天都吃了什么?” 纹川一抬手,两边侍卫立即疾步上前,揪来一个哭哭啼啼的侍女,“说,王女昨天都吃了什么?” 侍女面色煞白,哽咽着一阵阵地打着哭嗝:“回大王子殿下,昨日下边进了不少新鲜鹿rou和谯明山的好果酒,殿下贪那鹿rou鲜美,吃了觉得口干,又一气灌下许多凉酒……殿下难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