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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耳朵凑向银枝,小心翼翼地哄着:“大声点,大声点。”“金……”银枝像受到鼓舞般,喃喃道,“金世安……我想和你说说话。”“……”方同几乎落荒而逃。他以为自己焐热了一个人。这次车速很快,一路超车,开到家门口,才冷静下来。是了,那个胖女人又不知道他的名字,她的话怎么可信?还有银枝,银枝的话也不可信。总是埋头工作,疏于社交的银枝,心高气傲,又脚踏实地的银枝,背后到底有什么故事。他很想问问金世安,但找什么理由问呢?他有什么立场过问人家的感情问题?她说她想和金世安说说话,仅仅是说话而已么?余情未了啊,余情未了。周年庆后,方同找到机会,与银枝促膝长谈。银枝不相信自己叫了金世安的名字。方同笑笑,转移话题道:“北京真大啊,对不?”银枝也笑:“是。”“那时候你不是这么回答的。”“那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现在长大了,认识首都威力了。”方同又说:“西北更大吧?”银枝没说话,脑袋面向落日的方向。“我听说你是西北人。”“是,西北大。”她好像陷入远方,“地图上黄土高原是一个面,北京只是一个点。”可是,一个“大”字,能说明什么?她在家乡,曾经多么痛苦。她想一辈子逃离那片贫瘠的土地,哪怕一时逃不走也没关系,她有一辈子可以走。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不止一次梦到荒凉的山丘,狭长的城市,奔腾的大河。她刚理完发,站在人来人往的路边,下雪了,风中冻得发抖,却不肯离开。不知道在等谁。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来。银枝的眼睛亮起来。原本颓唐的神色消失,变得激动,充满希冀。“方同。”方同撇过脸去,不想理她。薄唇轻启,她缓缓说:“谢谢你,我是时候回去了。”方同明明知道,这场谈话有这个后果。他存了个念想,说不定她已经喜欢上这座繁华都市,舍不得走。是城市留不住她,还是他留不住她?让他回去的,是偌大的西北,还是一个念念不忘的人?“真的决定了?不反悔?”“不会。”银枝说,“是时候做选择了。”方同点点头,说:“好,我支持你。”“我醉酒的时候,还说了什么?”方同把自己听到的都告诉了她。她边听边笑:“我怎么可能这么没志气,只说话哪够?”方同说:“你还想干什么?”银枝道:“把他找回来。”方同质疑:“找得回来么?”“废话。”“找回来之后呢?嫁给他?”“睡他。”银枝言简意赅地说。方同:“……”****“那你已经睡过他了?”银枝说:“还没呢,他刚松口,给他点时间准备。”方同无语。神他妈的准备时间。高原之上,又起风了。方同说电话太吵,听不到说话声,便先挂了。金世安不知何时站在银枝身边,酸溜溜地说:“跟谁打电话呢?”银枝毫不隐瞒:“你以前的编辑。”“哦,那个男的啊。”“嗯。”“你跟他什么关系啊,人家为什么愿意帮你?”“同事。”“没了?”“你还想要多少?”“没有。”金世安否认,“他对你有意思,我看得出来。”“……这你怎么看出来的?”金世安故作神秘地笑笑。这个姓方的对他的私生活曾百般试探,尤其是女朋友。过去只觉得这人八卦,现在知道背后人是银枝,方同的心思便昭然若揭。金世安说:“那男人人不错,你就算不回来找我,跟着他也不错。”这诡异的话……银枝道:“吃醋伤身,您老悠着点。”金世安很严肃,全然没有吃醋的意思。“我是认真的,能发现你的好的人,肯定有担当。”银枝鄙夷:“你这是说你自己吧。”“当然,我也是。”“我的好……我甩了你,我哪里好了?”“你哪都好,包括当年甩我的姿态都如此潇洒迷人,干净利落,漂亮极了。”“……”这话实在不像夸奖,但金世安确确实实用了夸奖语气。风把银枝绑成小辫的头发吹乱了,她把头发勾回耳后。金世安脉脉地看着她,其实哪怕穿着冲锋衣,她也是瘦弱的。“方同很奇怪,我为什么不留北京。”“哦,为什么?”“因为北京没有你。”“……”“对我来说,有你的地方才豁达高远。我发现,你就是我的天。你曾说你甘心做一条鱼,让我去飞,飞累了回来停在你背上……金世安,现在我回来了,但我不想停你背上,我要你……”地上晃过两道影子,银枝惊喜地抬头,蔚蓝天空中,两只鹰隼一前一后,向远处飞去。银枝摇手指向晨猎的大鸟:“像他们一样吧,怎么样?”金世安把她揽在怀里,收紧双臂,在她耳边说:“我们早就是了。”那年风华年少,他从关老师那借来,画纸上有两只跃然纸上,威风凛凛的鹰。他一本正经地对她说,那是你我。****几只羊围着车吃草,察觉到有人来,慌不择路地跑了。金世安让银枝在车里等,他再去会会旦增。“小心点。”银枝说。金世安点点头,没过几分钟,便被赶出来。旦增也要出门,穿藏服戴毡帽,跨上马之前,望向银枝的车,狠狠瞪了眼。“他威胁我们!奶奶的。”银枝道:“他走了正好,我们可以从女人身上打主意。”“不错,普拉心善,可以作为突破口。”两人完全把旦增那充满震慑力的眼神抛之脑后。他们注意到,旦增打马走之前,把藏獒放出来了。那只脏兮兮的大狗威风禀禀地守在帐篷门口,神气十足,颇具威严。“啧啧,这狗比我家黑狐威风多了。”“你家的藏獒?”“对啊,我从小抱着它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