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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到头来反倒全是我的错了?你们一面拿我当小孩,一面又让我赶紧长大,光知道拔脖子,不知道垫土,我他妈长颈鹿啊,还就不信了,有啥不能告诉我的——你给我听好了刘勉,就是石故渊在我这话也照说!腾空它从头到尾都是我老郑家的东西,和他石故渊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最后拍板定案的是我郑稚初,不是他!” 刘勉心里堵得慌,冲动之下说:“还不是怕你乱合计,而且都是老早前儿的事儿了,石总不想把你扯进来……”郑稚初一瞪眼睛,刘勉连忙又说,“你要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号子里有个叫徐立伟的,蹲好几年了,最近突然翻供,告我们石总杀人,还找他顶罪,石总可能觉得这是私事,跟公司不相干……” 郑稚初惊愕地说:“你说谁,徐立伟?” 刘勉没料到他这么大反应,说:“是啊,怎么,你认识?” “cao他妈的!” 郑稚初低声咒骂,起身抓起外衣就跑。刘勉不明所以地叫他,郑稚初头也不回地说:“少他妈管我!” ……………………………. 郑稚初几乎用逃的,把自己气喘吁吁地塞进车子里,钥匙几次拧不着火,气得他狠狠砸了下方向盘,空旷的停车场发出汽笛的惨叫声。 他点上烟,大口大口地将气体送进肺里,香烟转眼变成烟蒂;一手按下了石故渊的号码。“接啊,接啊……”他在心里焦急地念叨着,却事与愿违。 他早就忘了这个人——徐立伟——于他而言是无足轻重的蝼蚁,郑稚初生而拥有财富,财富造就名声,名声提供傲慢,傲慢既是目下无尘。他自幼饱读水能载舟的传言,可没有生于忧患,必然死于安乐,那传言被忽略的后半句如今因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开始反噬——石故渊跟他说过,他知道他所有的行动,知道他找过徐立伟,知道他调查对他不利的案子,知道他恨他,知道他厌恶他,也知道他崇拜他,更知道他爱他。 石故渊知道一切,却无所作为,哪怕是一句怨怼,郑稚初也没从他的嘴里听到过;石故渊不曾阻止他,甚至是报以鼓励和纵容;郑稚初不寒而栗,这样的石故渊不像一个有血有rou的活人,他更像是一缕幽魂,冷眼旁观,无权插手,无力改变。 天下为庸人无咎无誉,做个庸人最好,但郑稚初的原罪就是他的出身,祖先世代的堆砌使他注定不能是个庸人;而石故渊,在他想活下去的那一刻,就告别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赞誉。 郑稚初摇下车窗,将烟头撇出去,千辛万苦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奔向桃仙市第一监狱。 ………………………… 监狱实在是个奇怪的地方,里头关着一群阳刚的汉子,却阴冷如蛇窝。 郑稚初来得突然,狱方没提前准备,所以今日轮值的狱警不是交情甚好的那位,但没人会为白落的好处费而拒绝举手之劳式的人情。在徐立伟被带到会见室之前,郑稚初给身边的狱警点根烟,问:“除了我和石总,还有谁来看过他吗?” 狱警说:“之前有一个,带个小姑娘来的,他亲戚。” “那小姑娘是他外甥女?” “反正叫舅舅,这关系咋算,算不明白……” “没你的事儿了,”郑稚初说,“一会儿你在外头看着,那玩意儿,”他给监视器飞去个眼神,“成天开着多费电,又没人。” 狱警心领神会,等徐立伟进来,例行训话过后,将房间留给了两人。 徐立伟站着没动,郑稚初也没说话;慢条斯理地喝过一杯茶,监视器上的绿点变成了红点,郑稚初眼皮子也不抬地说:“坐。” 徐立伟拉过凳子坐下,郑稚初叠着腿,斜靠在椅子里,坐没坐相。徐立伟觉得郑稚初的这副姿态,与他恨之入骨的石故渊,已经相似到不分你我了;他压住蠢蠢欲动的迷惑,勾肩耸背等着郑稚初先开尊口——他知道谁不能得罪。 郑稚初说:“还记着我不?” 徐立伟点点头:“记着,郑董的小公子。” 郑稚初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地问:“为啥要翻供?” 徐立伟惊讶地说:“不是你让我翻的吗?” “我他妈啥时候让你翻了!” “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吗,”徐立伟炮仗脾气,沾火就着,趋利避害的本能跑到九霄云外,梗着脖子,鼻孔外扩,眼大如牛,“是你跟我说的,我妹没了,都是因为石故渊缺德不给钱!” 郑稚初一杯子砸过去:“我让你翻,没他妈让你搞死他!” “废话,他杀人不该死?!” “那你怎么不去死!” “那是因为石故渊答应找人给我减刑!” 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下来。徐立伟顿了顿,放下最后一根稻草:“而且,人不是我杀的,也不是我找人顶罪;翻案之后,我顶多算个从犯,还是污点证人,没准能保释呢。” 郑稚初咬咬牙,倾过身,举起一根指头,说:“一百万,你把诉状撤了。” 徐立伟耷拉下眼珠子看看那根价值连城的手指,说:“你现在给我钱有什么用,我meimei已经死了。” “你meimei死了,她还有个闺女,你不是见过了吗,”徐立伟飞快地瞥了他一眼,郑稚初冷笑说,“少他妈跟我耍心眼儿,你现在不答应,将来求我也没用了。” “你想干什么?” “你撤诉,皆大欢喜;不然……你在号子里,我动不了你,但我拿你外甥女可有办法;你就看池羽那唯唯诺诺的德行,不是亲生的,他能多上心?” 徐立伟咬牙切齿地说:“你卑不卑鄙,连个小孩儿也不放过。” 郑稚初双臂环胸,皮笑rou不笑地说:“管用就行——一句话,你撤不撤!” 徐立伟说:“你少给我在这儿吹胡子瞪眼的,你让我翻我就翻,你让我撤我就撤?事情到这一步,早就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我把话撂在这儿,你要是敢碰我姑娘一根汗毛,等我出去,我弄不死你。反正我烂命一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走着瞧!” 郑稚初气得喘气喘出紧凑的波浪线,牙根渗出血来:“你的确是一条烂命,用你的命换他一根头发丝儿都不配!” 徐立伟仔细琢磨着话中深意,只觉得这话落兄弟身上亲密得过分;不及他想出结果,又听郑稚初说:“我给你三十秒时间考虑,希望你能给我想要的答案。” “不必了,”徐立伟说,“三十秒我都嫌长。诉状我不会撤,郑先生您自便!” “好……好……”郑稚初露出一个狰狞而扭曲的笑容,“你等着给你外甥女收尸吧!” 说完起身,开门要走;徐立伟猛然扑过来,把郑稚初按在门上,双手牢牢卡住他的脖子;门外的狱警惊觉不妙,边用力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