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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整个城堡都忙碌起来，一场规模虽然不大但是极尽奢华的晚宴很快摆在了大厅里。

    "请入座吧，希里克先生。"内洛优雅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乔看着内洛身后一直低着头的维斯，有些心神不定地入了席。

    长长的餐桌用腥红色的天鹅绒台布铺着，内洛坐了一端的主座，他的左手边是作为宾客的乔，右手是维斯，其他血族按照各自的爵位和身份高低依次坐了下去。

    乔隔着宽大的餐桌看对面的维斯。以前在学院里的时候，两人总是面对面坐着一起吃饭，自己会把维斯喜欢吃的菜夹到他碗里，甚至有时候喂到他嘴里。而维斯也会撒娇一样一边和自己谈论学习和生活上的事情，一边蛮横地要求自己和他一起吃那些他喜欢的甜点。吃完饭，他会把手帕递给维斯，或者干脆自己动手好好替他擦干净嘴角，而维斯则享受着自己的照顾，像只吃饱肚子的猫咪一样，满足地眯起眼睛。

    那时候的他们，近得只要稍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对方的脸；而现在，同样是坐在对面，隔着闪着寒光的冰冷餐具，维斯却显得那么远。

    精美的菜肴一道道上来，和人类的食物完全相同，只是乔杯子里的是清淡的果酒，而别的人包括内洛和维斯都喝红色的葡萄酒。

    内洛热情地介绍着菜肴，乔却根本不知道嘴里的食物是什么味道，他只是机械地咀嚼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维斯，后者却始终没有抬头看他。

    用完了正餐，内洛命令仆从将咖啡端上来。所有人都得到了一杯香浓的咖啡，只有维斯的面前是一份水果冰激淋。

    乔看着维斯一口一口地消灭眼前的冰激凌，蓝莓，芒果，香橙，那都是维斯喜欢的口味。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希里克先生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内洛和颜悦色地问道。

    "我想和维斯重新讨论一下计划，然后我们继续考察格雷特荒原。"乔答道，"如果您可以的话，希望您能够指点一下具体的路线。"

    "这没有问题。"内洛笑着说，"可是希里克先生，您刚才是说‘你们'继续考察格雷特荒原吗？"

    "是的。"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您有别的同伴吗？"内洛问道。

    "我只有维斯一个同伴。"乔说。

    "那么恐怕您只能一个人继续您的考察工作了。"内洛笑道，"维沙纳特可不会陪您再去外面受苦。"

    乔诧异地看着内洛，随后把目光投向了维斯："侯爵阁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您可以问维沙纳特自己。"内洛耸耸肩，"我可没有强迫他。"

    乔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维斯："维斯，他是在开玩笑对不对？你会和我一起去的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呢，实习报告......"

    "乔，"维斯打断了他的话，他的目光停留在已经被吃光的冰激凌上，"我要留在这里，我不会去的。"

    乔愣住了，他似乎是在努力地理解维斯的话："噢，也行，那么我先去探探情况，等到考察完了我就来接你，我们一起回学院......"

    "乔！"维斯终于抬起了头，可是目光在落到乔的脸上的瞬间又移开了，"我不会走的，你自己回去吧。"

    乔显得有些目光呆滞，他微微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

    "希里克先生，您听到维沙纳特的话了。"内洛笑容满面地说，"恐怕......"

    乔猛地站了起来，把桌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他茫然地扫了一圈周围陌生的脸，却没有再把目光停在维斯脸上。

    "您还好吧？"内洛问道。

    "我......我有些不舒服......"乔显得有点语无伦次，"抱歉......"

    他有些跌跌撞撞地奔了出去，全然不顾宴会上的礼仪。

    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他只觉得周围一片漆黑。外面本来就没有阳光，屋内又没有点灯，黑暗笼罩着这个房间，也笼罩着他的心。

    他感觉似乎有一块大石头压在他的胸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维斯的话一遍一遍在他脑海里重复，他却始终无法理解其真正含义。他好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借助于一时的迷狂逃避已知的现实。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甚清醒地想。如果不是在这里，是不是维斯就不会想要留下？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旁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他茫然地看着这个比周围更加黑暗的洞口，好半天才认出来。

    这个是......空间？

    神使鬼差地，他踏了进去。

    顿时他有一种失去了所有感官的感觉，似乎掉入了一个无底深渊，不停地向下摔去，却始终不到头。

    乔开始觉得有些紧张。

    这是哪里？他有些清醒过来。我明明记得我在房间里，然后看到了一个黑洞，我就踏了进去。

    难道说，我在自己开启的空间里面？

    他浑身一个激灵。如果我是在自己开启的空间里的话，那么，我该怎么出去？

    他试图"站"着，四下走动，却发现虽然自己可以自由动作，可四周的环境始终是一片古怪的宛若融为一体的黑暗，根本分辨不出东南西北上下左右前后。

    他觉得自己在微微发抖。

    乔恢复了平常的冷静，集中注意力快速思考着。

    如果这个空间全是这样的统一构造，那它的出口在哪里？或者说，它有出口吗？如果有出口，那么现在这样的情况，我该怎么找到它？如果没有的话，我又该怎么办？

    他的额头不知不觉中有细小的汗滴渗了出来。

    他努力压下心里的恐慌，朝着一个方向小心地走着。

    黑暗，还是黑暗。

    四周的环境好像完全没有变过。

    真的没有出口吗？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维斯。如果没法出去的话，就再也见不到维斯了。如果维斯发现我不见了，不知道会有多着急......

    晚餐时的情景再次出现在他脑海里。

    噢，说不定维斯根本就不想见你呢。一个声音在他心里说。

    可是我想见他，想和他在一起。另一个声音说。我们早就说好的，不会分开。

    那些话维斯都忘了吧。他已经说了让你走。他不想见你。

    可我想见他，想见他，想见他......

    他缓缓坐了下来，用手抱住自己的膝盖。

    他的身子浸没在黑暗里。

    "维斯。"乔小声唤着这个名字，原先的不安和惶恐似乎都消失了，然而胸口却多了一份莫名的心酸。好像有一把没有开刃的刀，在胸膛内的柔软之处不断用力砍着刺着，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