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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孽,这是在赎罪呢,他日等大人受了这天底下与他而言最苦的惩罚,也就会醒了。” 李管家听的心惊胆颤,心想这天底下最苦的惩罚,必定是当事人最舍不得的东西了,他只转念一想,便想起了冬奴来,当下就往京城写了一封信过去,打听冬奴的情况。如今连城城门紧闭,外面的消息几乎是完全断绝了,况且自从石坚受伤昏迷了之后,因为他一直没有醒过来,如今军事上都是有原来的副统领孙铎把持着,即便是京城里发生了事情,也传不到他们石府来。 春天过了就是夏日,天气也一天一天地热了起来,春衫换成了夏衣,石府里头也已经草木浓郁阴凉。这一日李管家正在院子里睡着,外头突然响起了很喧闹的叫声,他揉揉眼睛坐了起来,他这些日子好像忽然老了许多,只这样在席子上睡了一会儿,腰背就酸疼了起来。他慢慢地走到院子门口,厉声训斥道:“你们在外头喧闹什么,不知道主子要静养么?” 那几个小厮立即没了声音,他关好门正要回院子里头去,突然有个小厮站了起来,说:“李管家……我,我有事情想说……” 李管家站在门口回过头来,咳嗽了一声,问:“你想说什么?” “我刚才听前院的人说,有个孙少爷,急着要找主子呢。” 李管家心里头动了一下,问:“哪个孙少爷?” “就是……就是以前被主子轰出去的那个……” 李管家沉默了一会儿,想着或许是他还不知道冬奴已经悄悄离开这里了,所以还来纠缠,就说:“由着他去吧,你们也别嚷嚷了。” 那几个小厮立即低着头散开了。到了日暮的时候,又有人过来敲门,这回来的是一个眉目透气的小厮,手里拿着一封信说:“外头留下的信,说是要交到您手上。” “交给我?”李管家愣了一下,将信接在手里,那信是临时写的,连信封也没有。他拿到灯笼下头读了,突然变了脸色,问:“那人呢,走了么?” “那人在外头等了一天了,都没能进来,最后撂下这封信就走了。” 李管家紧张地将那封信握在手里头,挥挥手说:“你下去吧。” 他说罢立即走进了屋子里头来,却见石坚依旧面目平静地躺在榻上,一丝一毫要苏醒的迹象也没有。连州与京城隔得这样远,来回都要耗费好些日子,孙少爷信上说冬奴逼不得已已经入了宫的事情,想想也是半个月左右之前的事了,也不知道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什么情形。他想了一会儿,觉得燕府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燕氏夫妇都已经亡故,他们夫人身为燕家的女儿,有必要知道这件事,便又匆匆去了燕双飞所在的佛堂,将这件事小心地告诉了她。燕双飞正在佛堂里头念经,如今她已经执意落了发,一听这消息就哭了起来,穿着一身僧尼装,看着分外可怜。她哭了一会儿,又问:“我弟弟呢?” 李管家沉默了一会儿,说:“舅少爷……舅少爷入宫去了……永宁公主死了,皇上……皇上……” 燕双飞长长吸了一口气,泪珠子滚滚掉了下来,闭上眼睛说:“罪孽。” 她说着便朝佛祖拜了一拜,说:“我之所以还在这里,无非是为着保住我们燕家与石府的关系,如今我们家已经破败了,我也没有再呆在这里的必要了。” 李管家眼睛里也噙了泪水,叫道:“夫人……” “你们主子的伤是由我而起的,我也没有颜面再呆在这里,劳烦管家为我收拾一番,让我安安静静地离开这里吧。” 燕双飞也是个性子执拗的人,当夜便离开了石府,随身只带了她的贴身侍女兰格一个,连去的地方也没有告诉他。李管家亲自送着她离开,默默地想,离开了也好,如今战事这样严峻,连州城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万一连州战败,他们石府的人,恐怕一个也活不了,如今早点离开也好。 只是如今冬奴走了,燕双飞也走了,只有一个主子,如今还不知道能不能醒的过来,他又想起那个高僧所说过的话,心想所谓最苦的惩罚,也就是他们连州被京城里打败,他们主子醒过来,却要面对着冬奴已经侍奉在刘弗陵身侧的事实了吧? 他长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掉下了一滴泪来,心想若没有这些欲望情孽,若他们主子与夫人恩爱情深,他们主子不为了冬奴的事情与燕府背离,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吧?燕家和石府同仇敌忾,刘弗陵再忌讳也不敢轻易朝他们两家动手,或许他们燕家,还是当初那个花团锦簇的京都燕氏吧。 他不知道,就在连州城外头的忘川山脉,冬奴已经给连州去了好几封的信,只是这些信都被交到了孙铎手上。一旁的副将有一个是曾经经常出入石府的人,认识冬奴,也知道石坚对他的宠爱,看了那封信说:“统领大人,末将以前见都督很喜欢这个舅少爷的,大人何不开了城门,放他进来?” 孙铎沉思了一会儿,再次将那封信收了起来,说:“皇帝恨他们燕家的人,这天底下的人都知道,皇帝想要斩草除根,咱们这时候要是收留了燕少爷,不是摆明着跟皇上对着干么,依照咱们的兵力,这场仗,不到万不得已,能不打最好还是不要打。”孙铎叹了一口气,又说:“就当这个燕少爷倒霉吧。” “统领大人考虑的是,这个燕来,还是不救的好。”一旁的参将说:“燕相在世的时候,虽然手腕强劲,树立了不少的政敌,但他的作为还是有目共睹的,百姓们也很赞赏。如今皇上好酷吏,施暴政,早已经惹得四处藩王蠢蠢欲动。如果这次皇上再杀了燕相唯一的儿子,民愤就更盛了,这个局面对咱们有利无害。” 可是冬奴病恹恹在连州城外头等着,还不知道他已经成了这一场战争的牺牲品。连州的城门久久不开,他们也不敢过多地在城门外徘徊,而且眼看着京城那里来的军队已经越来越接近连城门下,他们只好躲进了忘川山脉里头。冬奴伤势已经越来越严重,尤其是脸上的那处伤痕,如今已经结了疤,看着触目惊心。他成日里病着,随他前来的马夫只好将他带进了一处寺庙里头躲着,自己去城门下静静地等着连城的人回信。好容易等到回信的时候,那马夫高兴坏了,赶紧将回信给冬奴看了。冬奴病恹恹地瞧了一眼,他觉得那字迹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但他却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他姐夫写的信,他在这上头是从来不肯下功夫。 他只看了一半,就咳嗽了起来,他身上多处的伤,这一咳嗽就疼的他即刻昏了过去。那马夫慌成了一团,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冬奴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