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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0

    方拭非只因你一句话,还在众目睽睽下,在这大堂之上跪着呢!今日若非小生自有际遇,得尚书忙里抽闲,主持公道,县令明察秋毫,听我陈言。我恐怕已成了京城人人口中,舞弊行贿的卑鄙之人!白白担了这罪名,被赶出京师。您却要我自重?”

    方拭非转过脸,眼神凌厉道:“小民一直在自己位置上重着呢,不敢逾矩,倒是司业您,别忘了自重。”

    县令缩着脖子不出声,未喝止方拭非,专等着御史公开口。

    王声远思忖片刻,说道:“言无实不祥,不详之实,蔽贤者当之。”

    国子司业闻言手指一抖,急急抬头看向御史公。

    王声远偏过头问:“御史公,你看如何?”

    御史大夫点头赞同:“埋没贤才,确实该是项罪责。司业身为科举考官,更当谨言慎行,犯下如此过错,委实不该。本官会向陛下禀明。既已查清,此事便这样吧,将人放了。县令今后再拒提人犯,也请多加考量,切勿冤枉了谁。”

    国子司业朝他走近:“御史公,此事你我可以再议……”

    那边县令连忙点头,当即拍下惊堂木,也不用记录再复核,宣告方拭非无罪。

    “怎么回事?”周公子见方拭非站起来,忙拉着旁边的人道:“这就审完了?也太快了吧?我方才听见她大声说的那几句,是什么意思?前面的你听见了吗?”

    钱公子没有反应,愁眉紧锁,似在沉思。

    周公司摇了摇他:“钱兄!”

    钱公子终于回神,退了一步,挤出人群道:“我们快走。这次怕是被方拭非算计了,此人真是阴险狡诈,我们都小看他了。他肯定有什么秘密没叫我们知道。”

    钱公子思量片刻,说道:“得做点准备,方拭非若是证明无辜,那国子司业定会反遭其噬,他为了脱罪,会咬出我们几人。”

    周公子完全不知事情会如何发展,只能点点头,先跟着他走。

    王尚书与御史公走向公堂后院,准备等人群散开再出去。屏退了左右,交耳交谈。

    “方拭非啊。”王尚书笑道,“御史公觉得此人如何?”

    御史公面沉如水:“此人心机深沉,王尚书需多加提防。今日一看,他不是个可堪重用之人。”

    “朝廷里哪个是善与之辈?心机深沉,方有自保之能,未必是件坏事。”王尚书说,“人至察则无徒,世人皆有私心,也是人之常情。”

    御史公说:“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自利,才是关键。有心机,与有恶意,还是不同。那国子司业与他并不相熟,甚至从未相见,可他今日不也设计陷害了?他为达目的,算计至此,来日又会是谁输在他手下呢?”

    王尚书笑道:“我倒不这样认为。不错,国子司业与他素昧平生,并无冤仇,可还是因为一些世故空口陷害他。书册是他自己交的,罪名是他自己说的,方拭非只是略一施计,而将自己置于此境地的却是他自己。他是倒霉,可不无辜啊。今日若不是他倒霉,那就是方拭非倒霉了。他又应该吗?”

    御史公简单应声:“嗯。”

    二人说不清这个道理,也说服不了对方。只能说在识人上各有各的看法。

    御史公不喜欢不学无术,难当大任的官衙子弟,可也同样不喜欢工于心计,难以琢磨的人。这两种人在他身边,他都不敢轻易信任。

    户部尚书对于下官的心思却不大深究,手段的对错与否,只跟人有关。再会算计……算的过他吗?嗯?

    二人互相辞别,各回官署。

    第22章

    御史大夫先行出去,在门前一颗老树下, 见到了等着的方拭非。对方远远作揖一拜, 并不上前。他全当作没看见, 目不斜视地离开。

    随后王尚书也走出来, 方拭非走抬步上前。

    王尚书在原地等着她, 面上轻笑颔首。

    方拭非道:“见过尚书公。”

    王尚书单刀直入地问:“方拭非,你既然有王长史的亲笔信,为何一直不来找我?”

    方拭非说:“学生既然没有科考资格, 何必再来麻烦尚书公?”

    王长史亲自写了举荐信,大抵也就是为她拿了一个递交行卷的资格。

    可是她都没有结业, 这行卷递跟不递又有什么差别?

    方拭非籍籍无名, 且年纪尚轻,资历过浅, 是绝不可能求动王声远为她向亲自皇上引荐的。

    一来难以服众, 不合常理。二来野心太大,徒增笑料。

    既然如此两难, 她干脆不开口, 全当此事没发生过,也不去为难王尚书。

    即便知道这或许是她谋算中的一环, 王声远还是对她添了几分好感。

    他就喜欢知进退的学生。她不主动说, 自己反而欣赏起来了。

    方拭非低着头,高抬视线, 小心窥觑王声远的表情,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

    她细声坦白道:“不敢相瞒, 学生今日公堂上未全说实话。学生初来京城,并无人脉,偶然结识了一位官衙公子,便口称想递交行卷,请他帮忙,他答应了,并引我去见国子司业。学生原本想亲自见面再说清楚,可司业只叫我留下东西,未听我解释,便让仆役把我轰回去了。所以今日司业堂上所言,应当为真。我与他,都是因为枉信小人,才至今日之祸。至于要购买考题,当真没有。学生再愚钝,也知此事绝不可行。望尚书大人明鉴。”

    王尚书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听她说。他在朝堂浸yin多年,知道多少事情本来就是不绝对的。换个说辞,就是不同的真相。可至于是真是假,何必追究呢?

    他依旧笑吟吟地看着方拭非,却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小小年纪,怎么会认识太傅,还想着替他扬名?如今许多人,都不知道当朝还有个太傅了。”

    方拭非说:“学生年幼时,曾遇到一位先生。他当时生活窘迫,便卖了几本书册给学生,并教了学生一段时日。上面注解详细,见解精辟,文采斐然。学生看过后受益匪浅,也是自他离开,才知道原来书上写的‘杜陵’,乃是当朝太傅。真是惭愧,有眼不识泰山。一直惋惜,不知太傅有何苦衷,自己当时未能相帮。又惋惜太傅才学埋没,终日难以介怀,才想了这个办法。”

    “他去了……他原来是去了江南……”户部尚书若有所思,抬手揉了下鼻梁,说道:“好吧。难为你还记得他的恩情。啊,也不能说是恩情吧,可一字之师也是师,他姑且算是你半个师父。”

    方拭非:“学生不敢当。只是一直以来,牢记太傅教诲,不敢忘却。”

    王声远斟酌片刻,说道:“这样。你把书交给我,我去呈给陛下。他多年未见太傅,定然想念。顺便我再替你美言一句。”

    方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