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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到嬴任好的神情变化,却假作不知,好像突然想到了一般:“说起来,臣妾那个弟弟夷吾,已经回国了吧。” 嬴任好道:“已经登基了。” 秦姬道:“那臣妾还要再多谢君上,送他安然回去。” 嬴任好哼了一声:“他若是有你这么明事理就好了。” 秦姬也不多问,温柔道:“那时他来秦国,臣妾也与他会过一面,不过是个少年,言行稚嫩,若是有什么得罪了君上,君上勿怪。大约是有些臣子,没有守好本分,尽好责任。” “是啊,”嬴任好想了想,点头道,“他也就十六七岁,也没那么jian猾,大概真是那些大臣们闹的。” 秦姬露出好奇的神色:“闹什么?” 嬴任好道:“算了,都过去了。” 秦姬见自己的话已经起了回转的作用,便嫣然一笑:“虽臣妾无知,但君上宽宏大量,臣妾就代他谢谢君上了。” 嬴任好摆摆手:“知道你挂念故国,你安心休养吧,我心里有数,不再计较了。” 二人又说了些夫妻絮语,嬴任好起身离开:“要不还是让御医来给你看看吧。方才你做梦,脸色铁青,很不好看。” 秦姬顿了顿,方笑道:“是么?也不知是梦见什么了。” 她目送着嬴任好离去,这才起身,唤婢女抬热水进来沐浴,换下了亵衣,只见后背都被冷汗给湿透了。 她当然记得自己梦见了什么。 她梦见了他的弟弟申生。 那个压抑的夜晚,六根脚趾的画面,在梦中历历在目。这噩梦一直跟着她,每一次都让她汗湿重衣。 那一天,击溃了少女的她所有的懵懂。 从那以后,她躲着所有人,在自己房间不肯出来,嬷嬷和婢女劝了又劝,都没有办法。 而后他们的母亲齐姜重病过世,申生自己又得了失魂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那,直到他被父君册封为太子。 天旋地转,又猝不及防。她还未从巨大的打击中喘过气,就发现这个所谓的弟弟,没有晋国公室血统的骗子,已经成了君位的继承人。 秦姬发现自己面临着一个艰难的抉择:如果说出这秘密,自己也会蒙受屈辱,而如果不说,却对不起父君,对不起整个晋国。 就在这时,申生已经提前行动:他杀死了自己的生父,借父君发动了政变的手。他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竟然就有这样的野心和狠心! 于是秦姬选择了退缩,只求自保。 也是天意使然,十六岁时,秦国来求亲,作为晋国国君的长女,她欣然领命。同时暗下决心,要借助秦国的力量,铲除这个鸠占鹊巢的弟弟。 然而,她还未开始动作,晋国国内又有了骊姬和奚齐。 最终,今年秋日,她在秦国等来了夷吾,告诉她申生已经死了。 秦姬长出了一口气,这大约就是最好的结果。 权位之争,有胜便有负,有生便有死,申生你也有今日这个结局啊…… 而现在她担心的是,这个叫夷吾的弟弟显然太过于幼稚了,他能胜任国君的位置吗? 晋国的那个奚齐死得那么突然,是不是……也有什么蹊跷呢? —————————————————————————————————————— 里克的习惯是早起。卯时(今凌晨五点)上朝,他会在寅时(今凌晨三点)就起来梳洗,穿戴整齐,等待出门。 这个习惯自年轻时就有,他一直引以为豪。在这段等待的时间,可以预演上朝的发言,琢磨自己的文辞,然而随着年纪增长,他的眼皮越来越重,头脑也越来越昏沉。 被下人叫醒的时候,他吓了一跳,发觉自己又睡过去了。 在梦境里,他已经坐上轿子,来到朝上,见到了夷吾,然而夷吾的脸色却很阴沉。至于他说的什么,却想不起来,只是心悸的感觉犹在。 “不服老不行啊……”他摇摇头,把这种不舒服的感觉甩开,“做个梦都这么吓人。” 这段时间他真是思虑太甚了,东奔西走,殚精竭虑,还要和郤芮明争暗斗,他是有多久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自己的势力在朝中算得上稳当,夷吾看上了阿棋更是峰回路转,意外之喜。眼下正是大好的局面,慌什么呢? 这么想着,安定了心神,便出发了。 到了朝堂,一切果然也如他所准备的那般,他的发言内容详实,思路清晰。里克停下来,特意环顾了下四周,再向夷吾行礼:“下军之事,基本如此,还望君上示下。” 夷吾点头叹道:“寡人受益无穷。”四周是群臣嗡嗡的附和声。 夷吾道:“多谢里克爱卿,其他爱卿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这时,郤芮突然站了出来:“君上,微臣有一事,虽不是关于下军,但事关国体,想要请教里克大人。” “哦?”夷吾挑了下眉毛,也不等里克反应,“那你就问吧。” 郤芮肃然道:“郤芮想问,先前国君奚齐被害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太傻了,存稿箱存成明天了 今天手动发布,实在抱歉,晚了一个小时…… 谢谢二月啊的地雷~ 第24章 暴露 郤芮一说出“奚齐被害”,周围一静,很快便语声四起。 他向四周一望,提高嗓音压下了群臣的震惊和议论:“为此事,荀息大人引咎辞官,不久病逝,之后便是里克大人在查,是也不是?” 里克此时已经全身紧张,莫非他发现了什么?面上还是保持着平静:“是的,没错。” 郤芮接着道:“郤芮那时还与君上奔波在外,回来后听闻此事,一直有个地方不明白,国君奚齐的尸首是在郊外林中被发现的,同时还有他的车夫和随侍,他去那做什么呢?” 里克道:“这就不清楚了。他年少贪玩,那段时间经常出宫。” “日日出宫,应该也不是去郊外打猎,”郤芮道,“不然不会只带少数几个人。” 里克道:“大概是一时兴起吧。” 郤芮道:“然后就在那遭遇了盗贼?” 里克接着含混:“应该是吧……他与随从都被害,尸体还遭了野兽,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郤芮道:“那么这伙盗贼是偶遇的还是有预谋的呢?郊外的树林,地势广阔,怎的就如此巧合?就算是临时起意,难道国君他们就不提自己的身份?如果提了,对方又怎敢下此毒手?” “照你这么说,人人都忠君爱国,”里克嗤笑了一声,“咱们晋国便再无小人恶行了。” 郤芮道:“可在理由上是说不通的。临时起意莫不为钱财,但先君的物品皆为御用,又如何卖得出去?诸位大人可曾在市面上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