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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而言,是否仍如你曾经所说的,无可取代?” 沈夜敛了笑容,似是在认真想他的问题,又似已经隐隐动怒。 “瞳,”良久之后,他终于开口,“其实是与不是,都已经不重要。人想要多少,付出多少代价,天意又成全多少……本座思虑之事已是太多,至于他,不过沧海一粟罢了。况且你当时不也告诉本座,他的身上,没有什么不能替换重构。” “哦,是这样么。”瞳用那只无波无谰的右眼,望向他,“那如果我说,我想要再次重置他的记忆,大祭司会如何?” “瞳!” “或者我说,我想到了方法,可以恢复初七脑海中你们之间曾经共同经历的种种,那些记忆让你说出他无可替代的话,那么……”瞳并没有被他所喝止,“若是如此,大祭司又会如何?” 沈夜平静下来,分明有所犹豫,皱眉说:“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但若失败,代价是他再次重置?” 瞳说:“不是。我只是看看你的反应。” “……”沈夜无语了片刻,“瞳,你最近的爱好愈发恶劣了。” “不好意思。”瞳说,“但是,我还是想知道,如果我真的可以,你会试么?” 他继续说:“或者,更极端一点。我也许能够恢复初七的记忆,但也可能,恢复出来的人是……谢衣。” 时光荏苒,唯回首之时,方觉世途茫茫…… 这又是多少年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 “谢衣……”沈夜的语气中带着陌生的意味,好像唇舌都已经遗忘了念诵这个名字的动作,不得不将之反复,“谢衣……” 他听到这个名字,头脑中浮现的却是那个一袭翠衣白袍的稚嫩少年,他在暖阳下恣意奔跑,发辫一跳一跳的,后头跟着他制作的,那些栩栩如生的偃甲鸟兽…… 沈夜发现自己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他向着自己回过头来的样子…… 他努力在脑海里拼凑那张温润俊美的青年的脸,碎落的鬓发,烟晶似的灰眼,浅色润泽的嘴唇……但…… 那是初七啊…… “七杀祭司大人,”沈夜说,语气严厉起来,“你是否有事瞒着本座?” “既然你问了,我不会故意骗你。” 瞳正色道,“当年,我没有毁掉谢衣的记忆和情感,而是,把他封在守心之印,一直藏在初七的心脏里。” 当初沈夜的命令,是让瞳彻底将谢衣的记忆彻底祛除掉,只是建筑在谢衣的rou身之上,一个无思无情的傀儡罢了。 但沈夜的话说得再狠,瞳还是担心他终究会要后悔。 “为何要留着,”沈夜冷笑,“这许多年来,你可曾见本座后悔?” 瞳说:“这件事是我隐瞒了你,我不为自己开脱,当时,想留条退路罢了。” 他摇摇头:“但我没想到,你会与初七相处如此之好。” 沈夜说:“本座以为,你不会说多余的话,做多余的事。” 瞳不与他争辩。 沈夜没好气地说,“你这次左右是要见初七,把这个守心之印,给他去掉。” 瞳说:“然而……若我想的没错,初七之前的记忆和情感,在受创之时,只怕也同样受到了守心相护。” 瞳知道沈夜已经听懂了,因为他看到他的双拳在袖中渐渐握紧了。 “所以,我可以将守心开启一道缝隙,最为执着的部分会最先挣扎解放,这并不纯然是记忆,更是承载着情感……”瞳解释说,“唯独……无法保证出来的,是属于初七,抑或是谢衣。但那不要紧,如果真的不尽如人意,你不喜欢他的样子,也还是可以将这些再次洗去,到这时候,守心里面剩下的必然是你喜欢的那个了,这样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有差错。退一万步说,就算什么都没了,譬如重新开始,也无不可……” 沈夜说,“够了。” 够了……真的够了…… 初七他……是个人啊,他在成为傀儡之前,也曾经是个人啊。 将他的记忆和感情,轻易地肢解,依着自己喜好,便随意撕裂抹杀掉,令他只抱着残缺的部分,却自以为那些便是自己的全部……让他以为……沈夜就是全部 遮着自己的眼,抱住自己的头,却也想不起一丝一毫…… 被肢解掉的部分越多,初七便越是对沈夜全心信赖,而他看待整个世界的目光,便也越是迷茫…… ……随随便便地,就做出一些残忍的事情。 沈夜忽然很害怕初七并没有听从他的命令等在神殿之内,如果他就在自己身边,如果他听到了这一切…… “若有朝一日,他忆起自己是谢衣,忆起往日风华,又见自己现在模样,又待如何?” “你对他做了什么,我便告诉了他什么。” ……原来……也许…… 沈夜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或者说,是一种可能性…… 初七也许并不喜欢他…… 他只不过是……不知道自己恨着沈夜罢了…… 如果他想起来了,正是沈夜对他痛下杀手,又用蛊术拖住他的魂魄和rou身,让他不得往生,让他满手血腥,变成他宁可死也不愿成为的样子。 到那时,初七……不,是谢衣…… 当谢衣再忆起这些年间的日日夜夜……被这个毁了他,又利用了他的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尤云殢雨…… 想来是何等毛骨悚然,只怕简直要令他作呕。 沈夜惶惶地想着,初七是他抢下来、偷下来的残梦,自己竟然就沉迷其中,得过且过地将这梦幻当做真实。 一切,终究是有报应的,就在不远的前面,不知应在何时何地。 不……原来,那一直就在初七的心脏里面。 然而,即便是如此……沈夜的手掌握紧了,就算只是残梦,他还不想终结,永远也不想! 他几乎无法再冷静地多待片刻。 “瞳,”他说,“毁了它。” “将守心之印,全部毁掉!” “莫要再让本座说第三次。” 瞳看着他,“你是否心意已决?” 他提醒道:“今次之后,便再无退路。” “此事早已尘埃落定,本座只是不想再横生枝节。”沈夜道,此时他的气也消了不少,话也说得更有理有据一些,“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初七的身手助力良多,如无必要便不要冒险动他。” 瞳却摇头:“他还是不行的。” 沈夜低头:“瞳,没有什么能十全十美,物尽其用即可。” “他的身手刀法自是上乘,”瞳说:“但,那只是大祭司在的时候……” 沈夜说:“他听命于本座,这不就够了么。” “实话实说,残缺的东西总是不稳定。一时虽然顺手,你越是倚重他,便越是危险。”瞳说,“上次砺罂的事情,你忘了么?” 沈夜怎么会忘,“那次不能怪他,本座不会再如此大意。” “事实就是,没有你,他便方寸大乱,进退失据。”瞳看着沈夜,说,“若是谢衣,必不会如此。”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