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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炼狱,是一座毫无人性的熔炉,碧透的湖水里倒映的不是这山川茂林,是无数无辜女童的悲鸣与血rou,那些脆弱的孩子,将将降临在这世上,她们的口中迸发出生机勃勃的啼哭,渴望被爱与温暖拥入怀中,可这世界回应了她们什么呢?也许只有冷漠的目光,和冰冷的湖水。 这村里人甚至一直在喝奉子湖中的水,这是最为可怕的漠然,他们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成了刽子手,没有因为自己的罪行感到一丝一毫的内疚,他们泰然自若地残杀了生命,还将血喝下。 一想到自己曾经吃了用这湖水做的饭菜,许燃就脸色泛白,几欲作呕。 浓重的悲哀摄住了湖边的几人,他们此刻面对奉子湖,表情肃穆,即使那湖水看起来宁静优美,但他们内心知道,面前有一座巨大的坟场,埋着无数没有碑的冤魂,他们情不自禁地想要做些什么,哪怕只是这样站着祭奠一会儿她们也好,好叫她们的诞生不再只是一段全无意义的悲剧。 后卿也没了嬉皮笑脸的心情:“我流连人界这么多年,因为这些脆弱胆小的生命,他们不像妖,没有那么多得天独厚,仅仅是活下来,就好像已经耗费了他们全部的力气,可是看着他们每天那么努力生活,因为今天又能迎接到全新的阳光而感到幸福,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落泪伤感,便觉得这才叫生命,这才算活过一遭。只是我也得承认,弱小不代表宽容,他们体内可能爆发出的残忍因子,有时也令我吃惊。” 舒镜勾了勾嘴角,似一道清风掀开了他的书屋内那些白皮书的封面,他一路走来,看见了太多悲欢离合,那些书中记录的故事,有些便只是听说,都让人打心底收获出微笑的力量,可有些,哪怕一笔一划间,都生生透出血腥气儿来,令人见之悚然。 “不对!”许燃叫起来:“刚才那个绝对不是婴儿可以变成的鱼妇!” 方才他们亲眼见到的那只鱼妇,虽然只有半张脸,但很明显来自一个成年人,而且婴儿鱼妇也绝不会长到那么大的个头。 这意味着,奉子湖中埋葬的,绝不仅仅只有那些女童。 他们一脚踏入这个表面静好的小村庄,脚下却陷入了血色深重的淤泥,拨开表面的血泥,真相令人心痛的程度却远远还不止他们以为的那些。 老村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看到他们四人站在湖边,于是过来问候四人。 “从强子家回来啦?他爹怎么说的?” 刚刚触摸到部分真相,许燃连表面的客套都无法维持,只能留给村长一个倔强的沉默背影。 天望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至于舒镜和后卿,二人反应极快地收拾好情绪,又挂上了毫无破绽的笑容。 后卿随手找了个借口,在村长家多借宿一夜。 虽然这村子上上下下都令人恶心透了,但是没办法,尝过人味儿的鱼妇已经不再是无害的行尸走rou,而这片湖泊还连通着其他村落的水源,他们必须在危害扩大之前扼杀住一切。 这个湖泊早就不是养育一方水土的母亲泉了,它的水里渗透了巨毒,还遍布了利齿。可笑板桥村的村民还将其奉为珍宝,洋洋得意,吝啬同外人分享一丝一毫。可知所有罪过的惩罚早已悄然而至,他们吹嘘的长寿其实怕是“死刑”前的延缓。 草草应付过白日,村长夫妻依旧热情地为他们准备了饭菜,但是许燃一看到那些菜就白着脸回了房间,舒镜借口他闹肚子搪塞了过去。 到了夜里却下起雨来,绵绵不断,贴服刺骨。 灯光全都熄灭后,黑与静无边无际,只有耳听得雨水打叶的声音,与钻到人骨子里的凉意。 夜晚中的奉子湖如一潭幽墨,将落雨一同染作深黑。 天望撑着伞,大半边却罩在舒镜头顶上,自己的一侧胳膊全然湿透了却浑然不觉。许燃因为要拿符,腾不出手撑伞,又没有准备雨衣,只好和后卿一同淋雨。 他们换了一个方向,从没有住宅的一面靠近了湖边。 雨水冲刷着泥土,释放出了一些平时更隐蔽的气味。 有些腐朽的鱼腥味随着他们的靠近,越发浓烈起来,雨幕中似乎张了张无形的网,挂满了粘滑的液体与破碎的鳞片。 雨滴掩盖了湖面升腾的气泡。 后卿将头发全部拨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许燃注意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后卿的皮肤变得白得刺眼,哪怕在手中手电筒微弱的光照下,也透出与黑夜分明的青白来。 他在雨水中插着兜,冷漠地凝望着湖面,渐渐地,有些鲜红的,枝蔓一般的纹路从他的鬓角攀上了脸颊和额头,使他看起来突然如恶鬼般可怖,他的唇更红了,平日里那像是总叼着玫瑰花瓣的风情,现在看来却像刚喝饱了血的餍足。 许燃暗自吸了口凉气,这样的后卿,同平时那个玩世不恭、满嘴跑火车的家伙判若两人,突然有了僵尸始祖的传说模样。 “我先下去,探探情况,小朋友,你在岸边接应,知道了吗?” 后卿回头对他嘱咐,许燃这才看见对方变成一片血海的瞳孔,实在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许同学不可抑制地犯了怂,哪里还见往日跟后卿拌嘴时的威风。 “呃,我,我需要做些什么吗?” 后卿盯着他手上的背包:“把你们师门那些七七八八的符都拿好了,瞅准了该用哪张就用哪张。” “哦,哦好。” 接着后卿就干脆利落地纵身一跃,跳入湖中不见了踪影。 天望看着许燃露怯的模样嗤之以鼻:“真丢人。” 许燃怒目而视。 “那可是僵尸始祖,我怂是可以原谅的,你个小东西别嚣张,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我爸爸当然是我爸,跟你有什么关系?”对流行用语知识储备为零的天望显然对这句话很不解。 舒镜忍俊不禁。 天望不高兴了:“你笑什么,我都不知道我爸在哪儿呢。” 舒镜反问:“要什么爸爸,有我不够吗?” 哦,也有道理。 天望没话说了。 “没原则啊,没下限啊!”许燃恨铁不成钢道。 天望瞪了回去:“说得好像你知道你爸在哪儿一样。” “……” 一群没有爹的人在湖边面面相觑。 某些细碎的响声穿过淅沥沥的雨声,达到了三人的耳膜。 三人凝神望去,从距离他们十来米的地方,一个瘦弱的身影穿过树林,步伐迟钝地来到了湖边。 许燃惊讶地张大嘴,他也认出来了,那是白天他们见过的被丈夫训斥的那个女人。 女人也没有打伞,扎成一个茅草团的乱发打湿后塌了下来,附在她的脖后。女人看起来就像白天见她时,双眼空洞,像是丢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