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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换了一波又一波,耳边都是打球人的笑声。所幸,这种热闹让许栩不至于那么孤独,直到晚饭时间,球场的人都走光了,周围又恢复了安静。 许栩缓慢地从石凳上站起来,看看手表,发现已经是五点半了,她完全不记得之前那三小时是怎么过去的了。 天还没有黑,太阳已没有那么刺眼,它像一张微醺的脸,将夕阳的余晖打在许栩有些迷茫的脸上。 许栩低头摸了摸手机,已经关机一下午的她开了机。果不其然,无数条未接来电的信息通知与微信消息立刻挤进了许栩的视线里。许栩按了锁屏键,下一刻,南渚的电话打了进来。 许栩盯着屏幕愣了一下,然后动动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将手机放在耳边。 电话那边是南渚熟悉的声音,只不过与往常不同,没有懒洋洋的调侃,也没有不正经的嘲讽。听得出来他很着急,说话还有些喘,似乎在奔跑,“为什么关机一下午?你在哪?你现在在哪个位置?告诉我。” 许栩张了张嘴巴,开口说话的一瞬间,才发现嗓子干涩的不行,甚至有些沙哑“学校的网球场。” “好,你站在那里等我。” 许栩挂断电话,就那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表情都没有。大抵是觉得有些累了,她蹲在了一边。双手触到地,抓起小石子放在手中把玩。 她也只不过等了十分钟,便看到南渚朝自己跑来。大老远就可以听得到他气喘吁吁的声音。 南渚身上还穿着昨晚走时的那件衣服,白色半袖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大半,额前的碎发已经全湿。 他跑到许栩面前时,先是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喘了会。随后蹲在了许栩对面,双眼直视着她,问,“你还好么?” “还好。”刚说完,她反问他,“你知道了?” 许栩摇摇头,又问,“不对,你怎么在这?” 南渚一个问题都没有回答她,他单手扶着额头,看起来很懊恼,“抱歉,中午那会在和导师开会,没有看到你发的消息,我来晚了。” 许栩看着他紧抿的唇线和削尖的下巴,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她一脸的木讷,先是摆摆手,然后又摇摇头,“也不怪你了,是我自己闯的祸。”说完,她将手里的石子丢掉,拍了拍手,从地上站起来,“走吧,回家喂猫了。” 许栩这样一站起来,南渚将她脚背上的伤看得一清二楚。他一开始蹲在地上没有动,然后倏地站起来。双手扶着许栩的肩膀,道,“你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许栩很听话,直挺挺地站在那。 天色微微有些暗,晚风习习,不似以往那样凉爽,反倒有些凉。许栩双手环肩抱着肩膀,又上下搓了搓,希望能缓解凉意。但是风好像能将人打透一般,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冷,冷到鼻子也跟着发酸。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有点吵,就像在导员办公室,李雯淼母亲的咒骂声一般,吵得许栩耳朵生疼。她双手顾不得抱肩,开始捂住双耳。 南渚很快便回来了,手里拎着纱布和碘酒。他再次蹲在许栩脚边,耐心地用棉花沾了碘酒,擦着许栩脚背上的伤口。 那是三道长长的划痕,因为没有及时处理,血已经结痂,脚背带伤处泛红,有些肿。 许栩下意识缩回脚,却被南渚拽住了脚腕。温热的触感并没有引起许栩的反感和抵触,反倒让她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今天一整天,都是孤军奋战,此刻身边也算是有人在了。 她低下头,看着南渚耐心地为自己包扎伤口。许栩早就已经忘记了,甚至说从来没留意过,在图书馆与李雯淼争吵时,脚曾经被椅子划伤过。如今经南渚这样一处理,她才能感觉到脚背上传来阵阵的刺痛。 南渚处理好许栩的伤口后,站起身来,看到许栩双手捂住耳朵的动作,心上不由得被揪了一下。 他眼里满是疼惜,伸出手温柔地将许栩的双手从她耳朵上拿下来,叹了口气,“怪我。” 许栩的手垂落在身侧,有些不解,“什么怪你?” 南渚将用过的纱布装回袋子中,放在许栩身后的石凳上,“出了这种事,我没能第一时间在你身边帮你。”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风太大了,许栩觉得鼻子越来越酸,她索性低下头,不去看南渚的表情,声音里带了些颤抖,“这种事发生谁能料得到呢?就算是我爸也没办法立刻赶回来替我出面解决。” 许栩刚说完,南渚伸手一捞,直接将她抱在了怀中。他一手扶着她的后背,一手轻轻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安抚似的摸了摸。低声说道,“不过现在我回来了,你不用怕。” 许栩终于知道下午从办公室走出来,心里憋着的那股情绪是什么了。被欺负的委屈,有话说不出的愤怒,和被对方家长恐吓的恐惧。一切没人理解,没人倾听的心情都在此刻一拥而上。她将头埋在南渚肩膀处,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温热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划过她的下巴,将南渚的肩头打湿。 感觉到轻轻颤抖的许栩,南渚抱着她的力气加重了些。背上那只手,一遍又一遍轻抚她的后背。 许栩伏在南渚身上,抽泣着开口说话。她有太多的话要说了,一时间竟有些口不择言,“她发说说骂我,在图书馆里叫我打她。我就扔了个袋子,一个小背包,然后她头上破了,我明明没有打伤她。” “辅导员也怪我学习不好,偏向她,根本不理解我。” “他们说要喊家长来,我叫我爸来,他不来。” “她妈她爸都来了,冲我喊,还掐我。没有人来帮我,我就缩在辅导员后面。” “我真的特别害怕,我太委屈了。” 说到后来,她忍不住大哭出声,伸手死死揪住南渚胸前的衣服,断断续续道,“特,别丢脸,我觉,得自己很,很没用。” “太,欺负人了。” 南渚拍着她的后背,像在哄小孩子一般,低低的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乖,明天去帮你讨回公道。” 许栩哭到打嗝,她抬头看南渚。双眼红的像兔子一样,脸上还挂着泪珠,“你怎么帮我讨回公道,老师让叫家长来。”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听到南渚这样说,许栩点点头,又打了几个嗝,接着抹眼泪,“我一天都没吃饭,中午也没吃,晚上也没吃。” “走,我带你去吃。”说着,南渚背对着许栩哈下腰,“还能走么?我背你?” 其实不是多大的伤口,也没有疼到走不了路。但一直是一人的许栩,难得有诉苦和撒娇的对象。情绪为大,她也顾不得面前的人是一直喜欢和自己掐架的南渚了,身子往前倾,整个人趴在了南渚的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