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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晚走过东西市,穿过平安街,过桥的时候,那颗傍江的百年老树已经秃了,半边被火烧没了。 她在斑驳树影中瞧见燕君安拉着她手,不肯松开的长巷,那里有了一个红薯摊,老人弯腰往里面装红薯,武侯正在劝他挪去东市。 沈惊晚手扶在石桥上,想了片刻,缓缓下了桥,提起裙摆朝着长巷走去。 还没到红薯摊子前,那红薯摊前忽然出现了一双脚,抬头看去,谢彦辞正弯腰在那里选红薯。 沈惊晚步子蓦地愣在原地。 只听谢彦辞说了句:“两个不出油的红薯。” 武侯见是谢彦辞,也就没有再催促,安安静静站在一边。 等着老人挑了两个结实饱满的红薯放进小称中,算好价钱,包上油纸递给谢彦辞,还冒着热烟。 沈惊晚绞住两侧的袖子,静静的站着。 谢彦辞付完银子,将红薯送到沈惊晚面前,淡声道:“红薯。” 沈惊晚手指动了动,抬手接过去,小声地道了句谢。 两个人并肩朝着石桥的方向走。 一路寂寂无言,只有树叶席卷路面发出些微的摩擦声。 沈惊晚咬了咬唇,先一步打破了沉闷的气氛,问道:“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谢彦辞撕开红薯,将那红薯送到沈惊晚手中,拿过去另一只红薯,摇了摇头道:“谁会为难我?” 沈惊晚点点头,也是,谁敢。 那日路遇谢府时,显然谁也没想到高氏与谢升安然无恙的住在府中。 只是燕君安回府的时候,她从高氏眼中看见了赵姨娘曾经对她充满敌意那一般无二的的眼神。 谢升显然有些神志不清,偶尔会清醒,疯起来的时候不外乎一个废人。 当陶昀将那些赏赐派宫人列着长队送去侯府时,高氏的眼神快滴出血。 她根本不敢相信,谢彦辞竟然从战场上,安然无恙的活着回去了。 当开门的那一瞬间,高氏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她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你回来了?” 谢彦辞将谢老侯的灵牌放进了祠堂,祭了香火,他只是看着高氏,没有说话。 高氏的如意算盘彻底化为泡影。 谢彦辞不仅回来了,还带着无上荣光回来了。 这无疑是在她心上结结实实扎了一刀,还直接将刀尖划到了底。 - 两个人走过石桥,朝着怀贞街走。 谢彦辞手里的红薯 * 没有撕开,偶尔看看沈惊晚,小口小口的吃着。 两个人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燕府,也许是安府。 沈惊晚忽然迈不动步子,捏着红薯不肯再靠前。 门被封条封着,萧条至极,朱红色漆木大门,青墙黛瓦,没有人迹,无比惨淡。 大红的双喜剪纸因为风吹日晒,微微发白,有了毛边。 红色的彩花还在上面挂着,大红灯笼摇摇晃晃。 一切恍若昨日。 她仰头看着匾额,一时间说不出话。 燕君安没了,燕府零落。 文时月下落不明,文家门扉紧闭。 只有他们国公府,是全全乎乎回来的,除了赵姨娘与沈延松不见踪迹。 不过她也不想去知道他们二人究竟在哪里,是生或者是死。 至多卫国公心有叹息,那又如何? 只是她的月娘,却迟迟打听不到踪迹,谢彦辞也派了很多兵马,去搜找贺游与文时月。 陶昀甚至贴了布告,找到这二人的必有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可是只出来了一堆骗钱的,沈惊晚心甘情愿给了。 她不想放过一丁点的消息,纵然是骗人,她也被骗的心甘情愿。 她希望那些人不遗余力的将他们的消息告知于她。 哪怕是白费力气,她也要去找一找才好。 谢彦辞宽慰她,很快就能找到。 他说,贺游很有本事,不会叫他们二人置于险境。 这种话听听就罢了,谁还真当真,如此乱世,再有本事,也不过是血rou之躯。 能上天入地不成? 在燕府门口站了很久。 沈惊晚最后再看了一眼,便抬起脚调转了方向,对着谢彦辞道:“回去吧。” 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平和的相处过。 从前都是谢彦辞先一步转过方向,对她说:“走吧。” 而今风水轮流转,反倒是她先说,走吧。 谢彦辞皆顺着她的话。 将她送到国公府门口,银朱正在门边站着盼。 瞧见沈惊晚,连忙迎上来。 却听谢彦辞在沈惊晚背后喊了一句:“沈小二。” 语气有些犹豫。 沈惊晚回过头,嗯了一声,眼神清清浅浅的看着他,不悲不喜,无波无澜。 这场战事,终于让她变得沉稳了起来。 可是谢彦辞眼中有一团火。 银朱看他们二人似有话要说,也就不在一旁打搅,便对沈惊晚道:“姑娘,我先进去跟夫人说,您回来了,这便叫人摆桌吧。” 沈惊晚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等到银朱一溜烟拽着门边的门童走了,谢彦辞才缓缓踱步上前,又将手里另一颗红薯送到沈惊晚面前,微微红了耳尖,抿了抿唇道:“红薯。” 沈惊晚一愣,也没拒绝,拿起就走。 又听谢彦辞喊了她一句。 她顿在原地,整个人转过来面向他,走到他面前问:“谢侯还有事吗?” 谢彦辞舔了舔牙,心里反复准备措辞,只觉得比上阵杀敌还要难上千万倍,面红耳赤的道:“听说你喜欢四味楼的点心,秦六说明日他家出新口味,要不要去尝尝? * ” 沈惊晚一愣,看着谢彦辞的眼睛问:“听谁说?” 这句话却将谢彦辞问住了。 他喉结动了动,说:“秦六说的。” 沈惊晚一顿,好半晌回了句:“你自己去吃吧。” 旋即也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掉头就走了。 只留下谢彦辞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