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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回来跟他抢,在找到重伤的乔希仁时偷偷杀了就是了,干嘛非要打着治疗的名义偷偷下药? “……你想让他犯错。”九方梓彦似乎抓住了什么,“你不让邱妙飞指认乔希仁,不是为了保他,而是因为单凭一个目击根本定不了他的罪。你想让他自己暴露自己。” 他难以理解地看向方哲逸:“为什么?” “因为乔希仁必须跌下神坛。”方哲逸缓缓答道,“必须狠狠地跌,跌到没有任何辩驳转圜的余地。只有这样,他的形象才会彻底崩塌,那些拿他当标杆的半妖才会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然后他们就会变得更听话了是吗?”九方梓彦皱眉接道,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你早就知道他是在吃人了,对不对?如果我们没有去找乔希仁,你会怎么做?就这样放任他吃人,好打着正义的旗号去捕杀他?!” “必要的牺牲是没办法的,我已经尽可能将伤亡压倒最低了!”方哲逸陡然提高了声音,九方梓彦的声音却只比他更高,激动地挥起了手指:“能有多低!他一边养伤一边吃人,你以为他会有多克制,一天吃半个吗!你明明知道,却还任由他去?更别说他还是导师,之前害了多少命!人!妖!半妖!就连那些乖乖读书的隔离班学生,都是因为他才——” 他话说一半,忽然顿住,视线掠过方哲逸腰间的枪套,愕然地放下了手:“……是你。” 方哲逸扭过脸去,没有说话。九方梓彦用力呼了口气:“是你怂恿安木犀去杀隔离班,包括那个半妖姑获、包括那个留学血族……” “九方首席。”方哲逸冷冷地打断了他,“注意你的言辞。” “注意什么!”九方梓彦怒道,“你将姑获兰登送给乔希仁,又与激进血族勾结——” “勾结什么的,也太难听了。”方哲逸头靠在椅背上,目光睨向窗外:“只是给他们一个放飞自我的机会罢了。至于老师这边……他向来喜欢捡些阿猫阿狗回家,我不过是投其所好,送他两只罢了。只是碰巧,这两只的性子都不太好。” “是他们的性子不太好,还是你让他们不太好?”九方梓彦峻声道。方哲逸轻笑一声:“别这样,前前首席。人艰不拆嘛。” 他随手往耳后撩了下头发,因为发丝太短,这个动作显得有些怪异:“姑获的发挥还是值得表扬的。这种一个孩子就能左右所有立场的妖怪简直就是清流,太让人省心了。相比之下,兰登的表现就不太令人满意了。我从一开始就不看好他,看似狠绝,实则脆弱,如果不是为了挑动欧洲的血族,我根本就不会用他。相比之下,白识予还好用些,就是脆了点……不过他的炼化妖很不错,只要掌握了咒令,就是一等一的武器。啧,可惜没用上,我背了好久呢。” “……你将白识予送去送死,就为了在导师的队伍里埋炼化妖?”九方梓彦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血族……方哲逸,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我们应该做什么!”方哲逸倏然转头看他,目光冰冷而坚定,“血族嚣张、半妖横行,就连驱魔部里也全是半妖!掌舵的九方家却态度暧昧没有作为,最为危险的半凶兽短短十几年里妖化出逃了两个!身为半妖标杆的驱魔部首席还在偷偷培植势力想要推翻一切——等他完全准备好就晚了! 他比起眼睛,轻轻呼出口气:“有些事情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所以你就搞事情?”九方梓彦怒极反笑,“乔希仁没准备好,你就帮他准备?方哲逸,那次袭击给万物学院造成多少伤亡,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混乱是秩序重构的第一步。不毁灭就无法得以重生,向来如此。”方哲逸道,“再说,什么万物学院?那种东西我不知道。我所看到的,只是一个不加约束的半妖聚集地而已。” “……你真是这么想的?”九方梓彦问他,视线掠过那个有着豁口的杯子,“你跟了他那么久,追得像个白痴一样——你真是这么想的?” “伪装而已。”方哲逸无所谓道,“或者你要说拟态也行。老师很没安全感的。除非让他觉得你是他同类,而且完全无害,否则你根本接近不了他。” “你这拟态拟得可真够久的。”九方梓彦“切”了一声,“你什么时候盯上他的?” “不是我,是我们。”转椅一旋,方哲逸站起身来,“十六年前的乔希仁事件,数人被杀,乔希仁妖化,他的监护者也死了。老师一口咬定是他的监护者感染了疫病,九方家信了,但我们没有。” 绕过办公桌,他缓步走向九方梓彦:“从那时候起我们就在关注老师。事实证明,我们对了,九方家错了。” “方家。”九方梓彦彻底明白了,“你们是想怎样?取而代之?” “别这么说嘛,只是想帮帮忙而已。毕竟往前再数几十年,我们还算得上是一家人。”方哲逸靠着桌子道,“九方家的行事还是太温和了,这所学院需要些新的东西。万物共生?这很美好,但不现实。” 电光石火,他倏然拔枪出套,子弹无声射出,一下打到墙边的陶罐上,应声而碎。九方梓彦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一退,一手比出手诀,方哲逸却看也不看他,闪电般地伸手,将桌上的玻璃瓶抓在了掌心。 “谢谢你帮我把这个送回来了。”他对九方梓彦道,“你手机的录音功能也可以关掉了——虽然估计你也录不到什么东西,这个房间里有屏蔽防护。” 旋身坐回椅上,他用指甲轻击着桌面,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咂了一口:“你那什么表情,前前首席?就像我说的,虽然你曾对这儿很熟悉,但现在,你已经是外人了。” “……我已经逃出来了。”九方梓彦缓缓道,“但你还在里面。” 方哲逸的动作微微一顿,旋即如常,咖啡杯被放回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没人能逃掉的。你和我,其实一直都在里面,我们是狱友,也是狱卒。” “是你个头。”九方梓彦沉声道,视线从混作一堆的玻璃与陶土碎片上划过,“你自重吧,别步上血族的后尘,方哲逸。也别重蹈十几年前的覆辙——我们都知道,那场所谓的疫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已经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了,前前首席。”方哲逸唇角微勾,比出一个送客的手势,“回去和你的小穷奇继续相亲相爱吧。看在他帮我写材料的份上,我还是会继续优待他的。” “因为材料,还是因为乔希仁?”九方梓彦摘下墨镜,用仅剩的左眼盯着他看。 方哲逸笑容敛去,座椅转动,背对着九方梓彦,不再说话。九方梓彦亦不再多说什么,手指轻擦过兜中手机光滑的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