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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看了眼穆曼,对方正烦躁地抓头,“所以……现在还追吗?” “追个毛线,跑啊!”穆曼急到跳脚,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了——反正自从来了山管办,他“腹黑狡狯美少年”的人设就崩得差不多了,“十吨朝上的TNT,不跑难道还去炸碉堡吗?!” “还有多久?!”他问林泓乐。林泓乐看了眼手机,距离与未袭明约定的两小时结束还有十六分钟。” “十六分钟……只能尽力往外跑了。”穆曼咬咬唇,对火棘道:“告诉所有人,现在检查周围有没有血画的符咒,有的话赶紧跑,往最近的通道口跑!真特么的……不断给我加难度就算了,还一秒变?!我最烦这个了,又弱智又难玩!” 他转头对着林泓乐抱怨,浑没注意诚实的火棘已经挺起了树干,于是很快,穆曼紧急的命令附带着对的鄙视便响彻在了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引起了不少妖怪的公愤,无论敌我。 “你才弱智。”猪婆龙的耳垂上红光闪烁,转身一个回旋踢将一只扑上来的豺狼妖踹飞,又挥着钢棍将一只野猪敲翻在地,毫无顾忌地对着一旁的枇杷树道:“连我媳妇家的小妹都会玩那个,回头好好学学去吧你!” 穆曼:“……” “这玩意儿在瞎叫唤什么?”另一头,卓溪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地上的红果。因为在摔到地上时磕坏了一半,此刻它有些口齿不清,说话都说不利索。九方梓彦面不改色地将它吧唧一声踩到脚底,镇定道:“不管它。” 他抬眼看向卓溪手中的玻璃瓶:“你这东西哪儿来的?” “这不关你的事。”卓溪反身走开,毫不介意地背对着九方梓彦,炫耀似地将小瓶上抛又接住,“你就说,要不要?” 不要的话就是任人宰割的鱼rou,要的话或许还能争取一线生机——虽然这生机无力得像是聊表安慰的抚恤金,说不得还得拿命去换,但也总聊胜于无。 问题是,这买卖到底划不划算? 九方梓彦揉了揉眉心,对卓溪道:“我想起一个人。他曾经告诉过我……” 还来?卓溪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打断道:“不知死活,这你说过了!” “不是这个。”九方梓彦伸手取下墨镜,残缺的右眼与完好的左眼一同显露出来,半边枯荣,镜像阴阳,“他告诉我,‘再生’和‘作死’不是一个意思。” “哈?” “我在想……惟死亡,得再生。”他将墨镜丢到一边,语速有些缓慢,像是伴随着思索,“但那也要看的,有的人再生了就是凤凰,有的人却只能复活成丧尸。看你死了还剩些什么而已。” 凤凰落下余烬,火星不灭;俗物归于尘土,徒留皮囊。有些东西死得,有些东西死不得;有些东西抓不住,爬出坟墓也是被人一枪爆头的命;有些东西不留下,再怎么忍辱负重故作姿态,也不过是缘木求鱼,除了自己和中国,谁都感动不了。 廖清舒最爱讲废话,但在这无数的唾沫星子中,也总算能有一句掐准了重点……九方梓彦的语文,大概真的是在锅炉房里学的。 “我总觉着自己后退一步,再试一把,总是还能拿回些东西的。一条路不行,就再试一条,一条条路试过来,总有一条是通的。现在想想,也是笨。如果从一开始就走错了,后面最多也就能走到三途川……” 九方梓彦用手掌捂住左眼,眼前顿时一片黑暗。大敌当前,这样无异于找死,他却毫无畏惧,缓缓拾步上前,一步步,形如松柏,稳如泰山,冷不防一脚踩到石子,差点摔个狗吃屎。 慌忙稳住身子,他轻咳了一声,将脸转向空气,神情复又镇定,语气平平,仿若自言自语:“你说人干嘛非得用看得见的眼睛来看东西?” 卓溪讶然转身:“你什么意思?” 他一出声,九方梓彦这才意识到自己原先朝错了方向,忙将脸旋了过来,连带着话锋也跟着悠悠一转:“……人类的术士大多不爱养鬼,这你知道吗?” 卓溪:“???” “我猜你不知道。”九方梓彦笃定道,“我猜那个人没告诉你这个,对吗?他只是告诉你,只要足够强大,但凡被吃掉的人都被你收为伥鬼,随意驱使,是不是?” 卓溪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这半瞎子在发什么神经:“你到底想说什么?” 九方梓彦没理他,自顾自继续道:“那他应该也没告诉你,鬼是不该有名字的。他们的名字在死去的那一刻就被夺走,连带着还有生前的记忆、痛楚、爱恨……” 卓溪心中一跳,突然没来由的一阵恐慌:“你给我闭嘴,你这个瞎子!” “再瞎也好过你脸黑。”九方梓彦冷哼一声,突然转过脸孔,隐于伤痕之后的视线落到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伥鬼身上。 他轻轻张口,将简简单单三个音节含于舌上,伴随着灵力吐出:“回来了,谢绍松。” 第131章 殊途同归(7) 鬼是没有名字的。他们死于生又诞于死,归于虚无又出生虚无,生前的一切都在身死的刹那断得干干净净,随着名字一起逝去,隔绝所有生者的呼唤。 鬼也是不该有名字的。他们的存在太薄,承担不起那重量,他们的内在又太纯碎太猛烈,就像一堆堆存放在开口器皿中的火药,只要轻飘飘的几个字,就足以引爆所有被遗忘的疼痛、绝望、愤怒、怨恨。 “回来了,谢绍松。” 语气平平的话语抛出,换来的是一声凄厉的悲鸣。被呼唤的伥鬼跪倒在地,周身的鬼气陡涨,伴随着痛苦的哀嚎。模糊的身形在腾升的鬼气中渐渐清晰,他在疯狂回涌的记忆与痛楚中找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样——斜戴着的帽子、蓝色的工作装,一手还可笑地维持着拎着外卖的姿势。 卓溪的嘴唇难以自制地抖着,胆寒地后退一步,被冲天的鬼气呛得喘不过气来:“你想干什么……九方梓彦,你在干什么!” 九方梓彦冷漠地转过脸孔,默然不应。他一只眼藏在手掌之下,一只眼隐于伤疤之中,视线仿佛存在又仿佛不存在,眼睛似在盯着谁看,又似是谁也没看。 他再次抬脚朝卓溪走去,走得很慢、很稳。他将薄薄的灵力囤于唇齿之间,每踏下一步,就伴随一个名字喷吐而出,像是偿还,像是施恩。 “邹傥。” “舒暇。” “吉夏时。” 鬼气越发浓烈,一声声的尖叫与悲号此起彼伏。薄薄的冰霜爬上地面,发出咯咯的轻响,他一脚踏碎冰面,继续往前。 “牧景遥。” “俞润安。” “裘铮然。” 阴风怒号,百鬼齐哭,天地间风云色变。他闭目昂然从森寒的鬼气中穿过,指尖触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