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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事情都能包容似的,空洞的心居然能够泛起一丝丝温暖。 宁温这一辈子,对他好真正好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籍巫,一个便是顾翛,但是顾翛与籍巫不同。即便是到了现在,宁温对籍巫的印象也只是那一袭巫袍,以及那嘎哑的声音和银白发丝,而顾翛,那张俊美到无可挑剔的脸却无比清晰,甚至在饭时偏要给他说笑话的赌气模样。想起来便很是愉悦。 所以,能够用这一串佛珠作为随葬,宁温亦很是高兴。 树丛中,暗卫见顾翛对着一具尸体整整呆站了两刻,不得不出声提醒道,“主公,此地不宜久留。” 顾翛这才动了动脚步,抬手将粗布面具勾起来挂在高挺的鼻梁上。 这时外面飞快的闪进一条黑影,落在顾翛身侧,急声道,“主公宁公子呕血晕了过去属下已经把他背回您的帐……” 话音还未落,顾翛便如鹰隼一样飞出几丈远。 无论宁温是利用他也罢,还是对他无意也罢,顾翛终归是不能袖手旁观宁温的生死。 十几个起落,顾翛悄无声息的回了自己营帐,撩开帘幕疾步走了进去。 温软的榻上,宁温静静的躺着,没有一次痛苦的神色,然而脸色苍白,唇边大片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迹,令那张温润的面添了几分妖娆。 顾翛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宛如游丝一般,若有若无,并且有愈发减弱的迹象。 “来人”顾翛急道,“把我的银针取来” 暗卫急忙从营帐一角的药箱里取来一包银针,顾翛头也不抬的接过来,吩咐道,“去准备炭盆还有,将我带过来的那支千年参切片送进来” 暗卫应了一声,闪身出去。 顾翛全神贯注的飞快下针,直到所有针都落完,心中才开始紧张,如果这样救不了他,那该怎么办? 顾翛和顾然的医术都是出自妫芷的徒弟,而他们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妫芷收的几个徒弟要出色的多,尤其是顾翛,起医术上的造诣,几乎可比当年的妫芷了,只是妫芷还有巫术,她能够生死人而rou白骨,而顾翛不能。 但妫芷死了,这世上,已经没有人拥有那样的能力。 “主公,参片”一名暗卫将参片呈上来,同时又有两个人把点燃的火盆放进帐内。 顾翛在宁温口中放入两三片,然后开始轻轻捻针,声音冷冷的道,“去唤医逡,令他准备人参鹿茸丸,和贻赤方。” 约莫过了两刻,顾翛再次探了探宁温的脉搏,依旧无力,却好歹没有了衰弱的迹象。 取出所有的银针时,顾翛才发觉自己的中衣已然湿透了,连握着针包得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顾翛握着宁温的手,喃喃道,“你不能死,扶风,不能死……” 一个时辰后,医逡把药熬好令人送了进来,暗卫道,“主公,医逡说怕身上带有瘟疫,不便进帐来,人参鹿茸丸要晚一个时辰才能制好。” “嗯。”顾翛接过药碗,用汤匙搅着,稍微凉了些,才一点一点的喂给宁温。暗卫识趣的退了下去。 这个咯血病,说重不重,却也能要了人的命,想治好这病,最重要的是需得保持心情舒畅,不能郁结于心。顾翛想起自己极小的时候,母亲给他讲的,这故事里头讲些什么内容,他至今已经印象模糊,只记得里面有个叫林黛玉的,便是患了这个病,平素忧虑过度,葬花垂泪,花样的年纪便殒命。 顾翛眼中含着泪,却是笑了,他把头靠在宁温肩窝,清俊的声音低低道,“等你醒了,我便要给你讲讲这林黛玉,你看看,你如今成日的咯血,与她当真是一个样” 这是戏谑之言,宁温不会伤春悲秋,不会对花垂泪,任何的伤情,只会隐忍不发的埋在心底,成为沉疴旧疾。 这是戏谑之言,顾翛不知道宁温会不会愿意见着他,所以不会轻易的再食言,徒增烦恼。 后续之此情待何人晓(8) 宁温连续昏迷了三日,顾翛不眠不休、衣不解带的守了三日,直到试探脉搏沉稳而有力,顾翛才稍稍放下心来。 “让他住在这里吧,便说医逡给他找的地方。”顾翛对着虚空淡淡道。 帐外很快便传来一声应答,“是” 顾翛在宁温身边躺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起身。 “辄浅……”微弱几不可闻的声音,令顾翛的步子一顿,僵立在原地。 一声辄浅,让顾翛心里生不出任何怨怼,哪怕从前全都是利用。 顾翛缓缓转过身来,冲他笑道,“怎么办?我又食言了。” 宁温苍白的面上浮起一丝笑容,温和如玉,琉璃似的眼眸中流转着极美的光彩,便是重病,也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风采。 宁温这些日虽然一直昏睡,但有时候意识处在半清醒的状态,他能够察觉身边有个人一直守着他,不离不弃,在这世上除了顾翛,宁温实在想不起还有谁能够这样对待自己。 “我现在走,你当做不曾瞧见,如何?”顾翛话虽这么说着,人却是举步朝宁温走了过来。 不知为何,宁温对顾翛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新引力,不由自主的便会去想,去靠近,哪怕被伤了心,也依旧止不住的沉沦,这份情意便如罂粟一般。 “咳”宁温轻轻咳了一声,垂眸道,“我这是快不行了吧?前些日子,从前的人和事越发清晰起来,想来,是过不了多久……” “休要说这等话莫说你还有一口气在,便是你咽气了,我也有办法把你救回来。”顾翛这话是夸张了,也正因他内心的恐惧,才这样安慰着宁温,也更是安慰自己。 宁温无奈的笑笑,他心里是喜欢顾翛耍赖的模样,这样相处着,不仅不觉得厌烦,反而觉着是因为亲近,所以才会无所顾忌。 “离开建邺吧,你身子这么弱,极容易染上瘟疫,一代枭雄,你不会打算死的这么虎头蛇尾吧?”顾翛赌气般在坐在床榻,想起宁温前几日晚上杀人时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觉得堵闷,非是因为讨厌,而是一种莫名的心疼。 宁温眸光闪了闪,心里已然猜测到,是杀吴小三的时候顾翛便已经在了,所以才会如此挖苦他。宁温伸出手指,轻轻按住顾翛放在榻沿上的手、 顾翛心中一喜,见他这般拘束,便伸手反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