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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来的突然,寺庙内聚合了不少人,索性这个寺并不算小,有十几间厢房,这些厢房用来容纳贵人尚还足够,可是随行的仆从和剑客们就只能在走廊上或者大殿里凑合一晚。 借着微弱的灯火,顾翛打量一下这个寺庙的建筑,最先进的并非是院子,而是一座殿,车队的马车都是从侧门进去,顾翛见殿中还有灯火,便由一小厮撑着伞往正殿走去。 大殿中着供着笑颜和善、长着大肚腩的弥勒佛,隐隐能看见墙壁上彩绘各种佛陀菩萨。 佛像前聚合着四五名因雨夜滞留的客人,一名灰衣和尚正与他们讲经,众人听见脚步声,自然的转过头,不想却瞧见一名玄袍俊美男子,男子俊美的容颜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偶尔能瞧清楚他幽黑的眼眸,显得如此魅惑众生,若非这里是佛堂,恐怕要被人误认为是妖精了。 随着男子的靠近,几人才看清面容,看了全貌竟觉得比方才更加魅惑,一时也都忘记打招呼。 顾翛双手合十,朝灰衣和尚行了个佛礼,绕过殿中的佛像,朝后院走去。 正当他抬腿准备跨过后门高大的门槛时,忽而听见一个温润如水的声音道,“雨夜难行,不知大师此处可方便借宿一晚?” 这声音夹杂在滂沱大雨声中,若有若无,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梦境。 顾翛心跳却不受控制的急速起来,这世间,只有一个人拥有如此声音 殿中的灰衣和尚唱了声佛号,道,“厢房已然用完,法兄若是不嫌弃,可暂且挤一挤僧舍。” 这一句话,便如炸雷一般轰隆一声劈在顾翛心上,震的他脑子发蒙。所谓“法兄”是僧人对僧人之间的称呼,可见来人是个和尚无疑 “如此,弟子多谢法兄了。”那温润的声音道。 “阿弥陀佛,不敢当。”灰衣和尚道。 他话音方落,便听见佛像后传出一个清俊冷冽的声音,“门口来的这位大师不妨与在下同间吧。” 随着声音,从佛像后缓步走出一袭玄袍。 顾翛看着一袭灰色僧袍湿透,头上戴着斗笠的僧人,身上的杀气不由自主的便弥散开了,这种气势压的人发不出丝毫声音。 “多谢施主恩赐,贫僧不敢打扰,还是......” 他的话说到一半,却被顾翛冷冷打断,“佛家不是普度众生吗?在下满身杀孽,劳烦大师度上一度。” 冰冷的声音更让雨夜的温度生生降了几分,殿中几人打了个哆嗦,这才回过神。 掩在斗笠下的脸,看不出神色,声音依旧平静,“寺中定然有能够为施主解惑的师兄,贫僧道行浅,不为渡人,只为渡己。” 对比顾翛的情绪变化,他的声音太平静,太平静。 他说完竟是转身离去,顾翛一急,箭步上前,殿中人还不知发生了何事,便不见二人身影,殿内烛火摇曳,仿佛方才的画面不过是幻境。 那一阵风,在雨中犹如一道光影,迅疾闪过,只听一间厢房门砰砰两声,再看去,却依旧紧闭。 顾翛方才听见僧人说厢房的位置,他知道这边的三间都是空的,便择一间最边角的。 后续之桃花业障1 黑暗中,一袭玄袍的少年将灰衣人抵在墙壁上,灰衣人头上的斗笠掉落,露出他温润且惊世的容颜。 抵得近了,彼此的呼吸可闻,宁温身上湿透了的僧袍将泛着丝丝凉意,也同时让顾翛稍微清醒了些。 察觉自己的失态,顾翛心中有些慌乱,生怕宁温察觉出他心中异样的情愫,从此敬而远之,于是来个恶人先告状,冷声质问道“你我虽只是一面之缘,但我视你如故人,何曾有过怠慢之处?你难道一点人情世故也不懂,居然不辞而别!” 这个理由实在有些牵强,宁温心中岂能不疑惑,但绕是宁温是个智者,一时也不曾往别的方面想,毕竟他远离那个被男人惦记的年代也远了些,况且在他眼中,顾翛也只是个孩子。“贫僧独居多年,竟是有些疏忽了,施主可否松手再言?”宁温温润的声音让顾翛有些意动,心中实在舍不得如此贴近他的机会。嗅着清雅的气息,顾翛强令自己松开手,转身过去在几上摸到火石,将油灯点燃。 待他做完这一切回过头来时,却看见宁温湿透的僧袍紧紧贴在身上,显露出他完美的身姿,一头墨发早已剃光,恰露出他修长的脖颈,眉目如画,一双宛若琉璃般的眼眸在灯火之下流光寰转,比前些日子见着的时候更多了几分出尘的意味。这种转变令顾翛隐隐不安。“你在躲着我?”顾翛纵然已经认定这样的事实,却依旧抱有一丝的幻想。 宁温俯身捡起地上的斗笠,双手合十,冲顾翛微微躬身“贫僧罪孽深重,无颜见故人之子,故而当日不辞而别,自此之后日日在佛前颂经赎罪,愿故人一世安康。”“佛有说过,种下罪孽之后只需诵经忏悔便可消弭罪孽吗?”顾翛从小耳濡目染,若说论经论佛,相信宁温不是他的对手。宁温敛目道,“佛曰,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如果,我要你用自己偿还,你可同意?”顾翛忽然绽开一抹玩味的笑容。宁温怔了一下,道“施主若要取贫僧性命,贫僧自然心甘情愿。” 顾翛很想脱口而出:我非是要报仇,也不要你的性命,只要你……但今时今日,他的情根尚浅,不过朦朦胧胧一些感觉罢了,再加之控制力也一向不错,便将到了喉头的话咽回腹中。“施主休息吧,贫僧……”宁温话才一半,便被顾翛冷冷打断,“你今晚就住这里。”说罢起身去唤小沙弥准备热水,又令仆从从马车中取出两套干净的衣袍。 宁温也没有想到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能遇上顾翛,觉得冥冥之中似有菩萨指引,他欠的债终究是要还上的,正如顾翛所说,光诵经忏悔便想消弭自己犯下的罪孽偿还,世上哪有如此便宜的事。 活至今日,宁温真觉得在这世上已经够了,若是能用一条命换白素心里舒服点,他情愿如此,但他又怎会不知,若是白素想杀他,早十几年前便杀了,恐怕她是最是不愿意见到他罢了,宁温有自知之明,所以不愿与顾翛有一丝牵连。 不大一会儿仆从抬着浴桶进来,顾翛下意识的挡住宁温,几个仆从只能瞧见僧袍一角,也并没有太在意,毕竟,天虽已经黑透,时辰还尚早,请和尚讲经打发时间,也可以理解。“你去沐浴更衣吧,你的佛祖不会保佑你不得风寒。”顾翛将手中的衣物抛了过去。 宁温神色眸色微微变幻,他阅人无数,竟丝毫看不透这个少年心中所想,少年明知他是仇人,为何还要对他好?纵然在言语上有些犀利,却是出自关怀。在宁温心里,顾翛不过是晚辈,到了这个境况,却也不曾拒绝他的好意,握着白色的宽袍,转到屏风后面。寺院里的屏风与贵族们所用的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