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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声时,林德忽然抬起了头,向前迈进一步。他仿佛回到龙巢的巨大殿堂之中,四周环绕着凛冽冬风。他挥起刀刃,像是父亲曾教导的那样,黑色的眼瞳里只是冰冷。 他又成为了世间最为纯粹的黑色,奥斯韦德的信徒与他应和吟唱—— “窈窕淑女,将那些昂贵的袍子扔在一边吧, 别再在你的骄傲中感到荣耀, 向你的rou体,无益的快乐说再见吧, 今晚我来召唤你。 别再说了,你最好不要出声, 根本没有时间进行无谓的争执, 你的富裕、金子和衣裳,珠宝光芒 你的权杖,和荣光,必将受到新主人的照耀。” 林德倏忽抬起头,他的眼眸正对上西卡斯勒微茫的眼神。但他毫不迟疑,在递出刺向心脏的那一刀时竭尽全力。 “阿门。”伴随着最后的钟声,林德闭上眼,轻轻念着。 * 林德再次醒来时,正躺在熟悉的马车里,换下的神袍与面具不知由谁打包搁在一边,唯有旁人不可触碰的安佳卡权杖依旧待在他的腰间。林德想起身,但脑海之中混沌的痛感淹没了他,只能凭借发软的手臂攀着窗沿直其上半身向车外凝望。 马车正在穿过一片混战的街道。圣都蒙重的上空阴云密布,火光顽固地侵蚀着贵族区一角的房屋。由彬霍领队的个人军联合齿轮——名为碧绿的少年骑在两人高的波希达的背脊上,而可怜巴巴的尧涅剑客则在一旁协助——与属于三脉的骑士武者战作一团。 带着焦灼气息的风扑在面上,林德好不容易想起了什么:在审判结束后,找到龙心的自己只逃了一小段路便精疲力尽……好在那个曾经一同在尧涅手下学习的斯托恩找到了他,并将青年带了出来。 对方似乎是御上打入三脉的卧底。想到这里,林德的目光不由得暗了暗,倒了回去。 ——他们还未相见,就又要分离了。 在这样消极的想法之下,林德再也没有兴致理会外边的动静。他知道这辆马车将会直接通完门界,回到属于他的奥斯韦德的光辉之下,而后又会有一场硬战要打。安德烈家族的进攻不知是否有效,但如今是必胜的情况,不仅是为了神辉的回归,更是为了布兰家族的重新崛起,西尔斯的安全…… 马车突兀地停了下来。 “活捉车内的异教徒!”林德听见有人这样呐喊着,纷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向车的方向接近。他皱眉,忍着倦意重新抽出腰侧的安佳卡权杖——刀柄处还镶嵌了一枚漂亮的宝石。 必须通过这里,林德想着。他掀开车厢前的帘布——但从车外伸来的一只手臂攥紧了他的手腕,用熟悉的气息包围着他。 西尔斯将几乎要摔落下去的林德抱进怀里,亲吻他的脸庞。 “祝贺我们短暂的重逢。”卸下黄金面具的神使露出一个不太轻松的微笑,“亲爱的德林,我回来了。” 他的身后,蒙重的天空落下了第一滴雨。自疆境归来的神圣军手持刀刃抵挡,看起来模样狼狈的盔甲反射着铁色的冷光。越来越多的雨落了下来,将各自为战的人们淋湿,并泯灭了火光。 但林德不理会这些。 他回抱着眼前的男人,黑色的眼眸里透出一道光来。他似乎想微笑,但这具不争气的身子更想流泪。所以林德忍住了,力道很轻地嗯了一声。 “欢迎回来。” 第78章 龙巢被冬夜里明亮的月辉笼罩。 西尔斯的目光落在窗外——高大建筑的轮廓在黑夜里沉寂出一种冷漠的美,它棱角分明,仔细装点的纹路远远望去几乎不能看清。但西尔斯能分辨出龙巢与切弥耶大教堂的不同,龙神的气息确实徘徊在此,从殿堂一端开始延伸的雕刻拱撑被削作龙的模样——类蛇形态的奥斯韦德之龙。 目光下移,布满薄冰的海面是数十年前——作为年幼的到访者的自己所看见的的模样,毫无改变。但隐藏在黑暗阴影之中的,是一大片蔫枯欲死的龙纹草,他们在一年前维旧派们结实的盔甲下被踩得东倒西歪,现在,如同切弥耶教廷之中的三脉一般虚弱了,三脉。想到那些蛀虫,西尔斯皱了下眉,转动指腰上的扳指。 德林离开切弥耶之后他就陷入了切弥耶教廷的重重围困里,好在教皇、家族与同盟势力相助,他的日子过得不算苦。唯有一点令他有些焦躁不安:来自奥斯韦德的战报实在是太过混乱,即使是西尔斯也无法在混沌的信息里捞到什么有用的。很快,奥斯韦德教廷内部层层封锁,海洋彼端的切弥耶里再也没有属于东方人们的讯息了。 这种状况长达两个月,德林的信最终随着奥斯韦德的外交书卷一同送来了。出使者是一位身高体壮的灵敏类青年——乔治。他带着两份信件,一份交与切弥耶至高的审判组。“恶魔执行官”什借由这封盖有奥斯韦德教廷的龙纹章火漆印的信件,将布兰家族——以及西尔斯,一同救出了深渊边缘。 至于另一封…… 那是一张极为干净的黑皮纸,其上刻有西尔斯看不懂的图案。在图案的正下方,一段熟悉的字体整齐排列着,大抵是因为写得急,字符的尾巴被拖得很长。 “为你留一道后门……大祈祷日见。” …… 年轻的守卫接过邀请函,用飞快却仔细地扫了一眼。他用带有洁净的白手套的双手重新将这封由新教皇——森·安德烈先生亲自发与的紫色信件交还给这位御上神使的从者,微微躬身:“尊敬的西尔斯御上,夜安。请随烛火去往审判堂。” 西尔斯面覆黄金面具,金色的纹路在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内“生长”到了腰的位置。看不清神态,但御上神使的姿态并无傲慢,他甚至冲守卫点头示意,才往殿堂的内部走。 烛火指的是两壁镶有金色烛台的道路,跳动的白色烛光照亮还算宽敞的廊道,并将这方道路与其余地域区别开来。人不多,但也不少。无人并肩,仅仅是沉默着前行。这种缄默倒不是因为气氛过于凝重,西尔斯猜测,大抵因为奥斯韦德风暴过后的余波还令人心悸,所以畏惧。 他穷尽烛火道,来到初遇的厅堂。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西尔斯踏入这方天地的那一瞬间,数道目光敏觉且尖锐地投射而来。一位是坐在信徒宾客的环座上的安德烈教皇,一位是大厅中央由十字架紧缚并精疲力尽的“教皇”古森,以及其身旁视线锐利的中年女人——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