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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慢而清晰地说:“答案是…我不能!” “什么是不能?我不懂,不能是什么——”承风几乎是在咆哮,魔王发怒方圆三里内狂风肆虐寸草不生,太白为自己能惹怒魔王而感到荣幸。 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赶在最后一口气用尽之前。 “风儿…乖…听我的话,今后做一个勇敢的人,自己保护自己…”太白缓缓闭上了眼睛,声音轻到不能再轻,“…也请忘了我…” 承风紧紧咬着牙关,呜咽声仍旧从齿缝中泄露出来。他紧盯着太白那张安祥若熟睡的脸,哭声变成了哀嚎,在悲痛欲绝中晕了过去。 其实太白没有走远,在那声凄厉的哀嚎声后,他顿在半空,回身凝望。 “我答应过,会一直陪着他。” 太白心中默念‘师兄看不见我’,反身又回到了□□内。这一次,他以灵魂之身,陪在承风左右。 这种遗世独立的感觉很奇妙,太白看着面前的人忙忙碌碌,把他完全无视。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别人从他身体里穿来穿去的现实。 承风从昏迷中醒来后,就变得很冷静。他默默替太白的‘尸身’收敛下葬,地点就在城南的一座土丘上。 他在坟前坐了一夜,伤口大概是裂开了,脸色煞白的他比太白还像幽灵。他就这么默默地坐着,一言不发。到了黎明之前,承风才轻轻的说:“长庚,我走了。” 太白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个夜晚,一个人一座坟,悄无声息地靠在一起,比死亡还要绝望。 那天以后承风仿佛又变成了当年鸿儒馆的二皇子,吊儿郎当的每日约承业出去闲逛,好像对自己遇刺的事毫不上心。促成了承业与凌淑君的姻缘,在皇后的安排下与吴尚书的女儿定了亲。 他很温顺的照着别人给他安排的路走,看似与世无争,纯良无害。直到太子手下侵吞赈灾款被揭发,太子妃一家卷入科考舞弊案被削爵,太子亲自督办的防洪堤才开始使用就坍塌,造成一个村庄被洪水淹没,死伤数十人,太子被罚禁闭三个月。 期间承风自请去清除流寇,返回时又遭遇伏击。皇帝接到禀报后当庭将太子收押,一病不起。 两日后帝驾崩,遗诏在文武百官面前宣读,废大皇子承启太子之位,封为端王。立秦王为太子,即日登基。 遍野哗然,承启拿剑指着承风说他买通内侍篡改诏书,要将他以谋反罪论处。 承风冷笑一声说:“皇兄,挚爱被夺的滋味如何?” “什么?”承启显然没听懂他说的话。 “不好啦,皇宫被团团围住了,禁军也顶不住。”来人匆匆进殿禀报,吓跪了一殿的人。 承风推开承启的剑,施施然站了起来。 “你不高兴看我娶凌淑君,我随了你的意,但你设计承业的事,报应来了。” 作为旁观者的太白,目光紧紧追随着承风的脸。短短三年时间,青年的脸褪去胆怯天真,取而代之的是杀伐果决。当他扬言要承启不得好死时,太白痛心地质问自己,逼他走上这条路到底是对是错?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承风登基为帝,太后被软禁,端王被发配给先皇守灵。不到半年暴病而死,承风母子彻底决裂。 三年后承风迎娶皇后,新婚当夜龙凤帐中只有皇后一人暗自垂泪。而承风却出现在南城的一座孤坟旁。 “生气吗?我今日娶亲了。” 承风微笑看着‘吾爱李长庚’几个字,笑容中一片温暖,与平日严肃冷血的帝王判若两人。 “对不起,我都当了皇帝还是顶不住压力成了亲。怪我无能吗?要是你在的话该多好,你生起气来比那些大臣们可怕多了,这样我一定不敢妥协。” “哎,你不是神仙吗?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见我,连我的梦都不入。昨夜我好像听见有人在耳边唤‘风儿’,我一下就醒了,醒来后发现只有长夜漫漫…我…差点忍不住想去找你…” …… 太白斜倚在墓碑的另一边,就这么温柔地注视着承风。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安静地听他说话,那些寂寥的言语都被太白一个字一个字地刻在心上。心疼的不堪负荷,偏偏还要甘之如饴地接受这一切。 承风靠着墓碑不知是否睡着了,太白慢慢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颊。 “长庚,是不是你?” 太白被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长庚看起来还没有醒,他摸了摸方才被太白碰过的地方,睫毛都没颤动一下,就这么似睡非睡的维持着一个姿势直到天明。 又过了两日,宁国公覃景兰逝世,帝亲自为其送葬。 “真没想到会在此情此景见到老友。” 太白笑呵呵地看着他:“文曲星,回去把好酒挖出来等我。” 文曲星眼里笑意慢慢褪去,颇为惆怅地叹了口气:“你这是要守他一世?” “嗯,吾友要替我保密。” 文曲星担忧地感慨:“这又是何必…” 太白笑而不语,目光深长,仿佛洞穿一切。 “我什么也做不了,唯有陪着他走完这最后一程了…” 后宫有了女人后世界好像就安宁了,承风开始走他命定的路,杀伐征战,开疆拓土。许多人称他为千古一帝,可只有承风本人知道,他只是自私地幻想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有个白衣人出来救自己罢了。 登基后二十年,承风胜利还朝。不到半个月就传出皇帝伤重垂危,承业派兵守卫皇宫五日,终被召见。 “三弟,这回我应该是挺不过了。” ‘挺不过’的人正靠坐在床头,手里把玩着一块玉牌。 承业面有悲色,低着头,什么也说不出口。 “帮二哥一个忙,我不想进帝陵跟那些老鬼们住在一起,南城那有个坟包,我带你去过的。我就这么一个心愿了,想陪着他。嗯?你向来最听话的了。” 承业的眼泪已经停不住的往下掉,承风的要求太荒唐,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承风笑着继续说:“他肯定气我娶了皇后,我要去好好解释一下。那皇后就是个摆设,我还是清清白白的,他不该嫌弃我。” “二哥…”承业终于忍不住了,又叫出了十几年前这个最亲切的称呼。 承风笑了一下,洗净铅华,这才是他最纯粹的笑容。 他不知道在看向何方,承业敢肯定刚才的微微一笑绝对没自己的份,只听见承风用轻松和愉悦的口吻不知在对着谁说:“长庚,我总算能用一生来证明,当初——不是一时冲动。” 深夜,承风忽然睁开了眼睛,他望着虚无的黑暗,眼角缓缓地滑下一滴泪。他说:“当年…你是不是…故意离我而去的…” 手掌松开,一根褪了色的红绳,始终没能缠住两人的命运。 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