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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衍亭将沈越夕留给渔民们照顾,并约定了两日之期。临行前,一直坚持醒着的沈越夕拉着他的手,一再要求他小心再小心,万事不可强求。 他没说什么,只笑着亲了亲沈越夕冰凉的嘴唇,便孤身下船登岛去了。 赵衍亭凭着卓绝的轻功飞掠过重重碎冰,到达岛上。岛上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和坚硬的冰块,还有偶尔露出的黝黑岩石。 赵衍亭在雪地里艰难前行,整个视野里全是白得刺眼的冰雪。头顶天穹晦暗,云层厚重,不见太阳,赵衍亭只能凭着地形记路。 他跋涉了一天,渴了吃雪,饿了啃干粮,几不停歇地一直走,几次遇到雪崩,几次踩空,险象环生。他横穿了整个岛屿,但是一无所获。 岛上除了冰雪和岩石,别的什么都没有。没有植物,没有动物,没有神祗,什么都没有。 夜里视线受阻,他不能再走,只能找了洞xue,将就休息。 看着在夜里微微反光的白雪,他心里沮丧至极。沈越夕的命只剩十日了,如果在冰岩岛找不到解救之法,他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想到那双桃花眼再也不能睁开,那张妖魅的脸再也不能对着他笑,那具性感销魂的身体从此变得冰冷僵硬,他的心里难过得就像马上要死去。 他在洞xue中将就歇了一晚,第二天天微亮就开始绕着岛的一侧查看。他睁大眼睛,细心地查看四周,希望能发现蛛丝马迹,但是除了冰雪和岩石,什么都没有。 天色暗下去的时候,他终于返回船上。 渔民们为他欢呼,端给他热水和食物,他却神色黯淡地拒绝了。 他径直走回了船舱。 船舱中,白发的青年仍在床铺上静静沉睡,呼吸微弱,几不可闻。 他躺了上去,隔着被子将青年拥在怀里,紧紧抱住。 悲伤难忍,眼泪便流了下来。 就在他无声痛哭的时候,沈越夕居然缓缓醒了过来,低声地喊着他的名字:“衍亭……” 赵衍亭仍旧埋着头,流下的眼泪将褥被泅湿,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沈越夕动了动,似乎想挣开被子,但他体力已经极弱,根本挣不开赵衍亭的拥抱。于是他极力扭转脖子,却只看到赵衍亭漆黑的头发和一点侧脸。 赵衍亭反常的举动揪着沈越夕的心,他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了?你哭了吗?” “我没有……”赵衍亭哽咽地答了半句便停下了,片刻后他清了清声音,又说了一次:“我没有哭。” 沈越夕笑了笑,缓缓地道:“声音都变了,还骗我……是不是上岛不顺利?不行就回去吧……” “不。”赵衍亭拒绝了,他抬起头,眼圈一片湿红,却坚决地道:“还有时间,我明天再去找找。” 沈越夕叹了口气:“唉……何必这么执着……人生自古谁无死?” 赵衍亭梗着口气道:“我就是这么执着。” 沈越夕蹭了蹭他的侧脸,柔声道:“你别哭了……能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已经很开心了。就算现在就死了,我也很满足了……” 赵衍亭带着哭音怒骂:“你闭嘴!” 沈越夕笑了笑,道:“我没几天可活了,你真的不想我多说几句话?” 赵衍亭一边流泪,一边哽咽地道:“不许你说这些……不许你说……” “衍亭……”沈越夕被他哭得心都要碎了,要不是浑身无力,真想把他抱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他挣扎许久,终于从被褥中挣出一条手臂,他摸上赵衍亭的脸庞,那上面都是湿热的泪水。 “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沈越夕轻声哄道:“我还没死你就哭成这样,要是我真死了……”说到此处,却再也说不下去。 赵衍亭无声地流着泪,身体微微发抖。他紧紧地抱着沈越夕,沈越夕静静地任他抱着,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部。 将近一盏茶的时间,赵衍亭终于哭够了。他松开一点怀抱,抬头就着微弱的光芒看着沈越夕,沙哑地道:“如果你的伤真的治不好了,我就陪你一起死。” 沈越夕瞬间蹙紧了眉,厉声道:“别说傻话。” 赵衍亭轻轻地说道:“你知道我从不说傻话。”说完他就松开手,平躺到一旁。他抓着沈越夕的手,闭上眼,落下一桩心事般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沈越夕皱着眉,严厉地说道:“花花世界还在等着你呢,我不用你陪我死!” 赵衍亭嗤笑了一声,没答话。 沈越夕见他不理会自己,当下便改变了策略。他展开被子,将赵衍亭冰冷的身体裹到温暖的被子中,随后翻身半靠在他胸膛上,软着声音道:“我会在奈何桥上等你的,你不用担心,不用那么急着来陪我。” 赵衍亭似乎放松了下来,他伸手摸了摸沈越夕的脸,没说话。 沈越夕哀求地道:“衍亭……” 赵衍亭拉开他的手,离开床榻,帮他掖好被子,淡淡地道:“我饿了,你先睡吧,我去吃点东西。” 沈越夕无法反驳,只能看着他离开。 次日,赵衍亭继续上岛。又是两天,他绕着岛的另一侧走了一次,又折回去横向搜索,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个只有冰雪和岩石的岛。 沈越夕只剩六天了。 这次,赵衍亭回来的时候,他没能醒过来。赵衍亭抱着他睡了一晚,醒来后被渔民们告知,天气将变,一天后,他们便要返航。 真的是毫无希望了么? 赵衍亭回到船舱里的时候,沈越夕已经醒了。 赵衍亭告诉他船将要返航后,他说道:“还有一点时间,你带我上岛看看吧。” 赵衍亭摇了摇头:“太危险了。” 沈越夕笑了:“对一个将死的人说危险,不觉得太可笑么?”他停了一下,又道:“你带我上去看看,我也许能发现点线索啊。” 赵衍亭沉吟半晌,终于同意了。 一天为限,赵衍亭与渔民们约好了天黑之前必须回船。然后便背着沈越夕上了岛。 由于背了一个人,他走得很慢,也没去危险的地方,而是沿着之前走过的路径,直直地朝着岛的另一边走过去。 刚开始,沈越夕还强打精神四处张望,但他目力极弱,一两丈外的东西就看不清了,只能时不时问问赵衍亭那里有什么,这里又是什么,赵衍亭都一一答了;一个时辰后,沈越夕声音渐渐小了;再过一会,便完全听不到了。 这是他体力的极限了。 赵衍亭笑笑,没说什么。 他找了块空旷的岩石,放下背上的沈越夕,将他抱在怀里。天气很冷,沈越夕的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脸色惨白萎靡,一动不动地靠在赵衍亭的怀里,几乎就像已经死去了一般。 看着看着,赵衍亭突然又涌出眼泪,但眼泪还没落下就已成冰。 他哽咽着低语道:“如果这个世界真有神祗,那么我求求你们救救他,只要他能活下去,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任何代价……” 岛上突然起了大风,地上的积雪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