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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钧一时不明白秦湛这句话的意义何在。 秦湛低低一笑,道:“平日的我一身光鲜亮丽,却也总是吸引不了你的目光。此时我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想必在你眼里,是更加面目可憎了。” 傅钧这才明白过来,只觉得心弦一颤,耳根竟在倏然间生出微微发热之感,窒了窒,微斥道:“你……尽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做什么?” “乱七八糟么……”秦湛喃喃自语,眉宇间隐隐闪过一丝落寞,配上他此时毫无血色的双颊,竟似隐隐显出一点脆弱的感觉。 傅钧心头一紧,忍不住脱口道:“无论何时,你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 冲口而出后,傅钧才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说得有些暧昧。他心中掠过一丝不自在,立即又摈除所有杂念,上前一步,伸手探向紧紧缠绕着秦湛双臂的铁链。 “别碰。”秦湛却立时有些急促地轻喝道,同时用力一个后仰,铁链一阵晃动,却恰好避开了傅钧的手。“这铁链上面有符咒禁制,只要一动它,便会遭到五雷轰击。” 秦湛话声刚落,但见一道电光猛然从天降落在他身上,迅若流星一般,以致秦湛浑身猛烈一颤,面色有一瞬间的扭曲,似乎极为痛苦。 电光虽然在眨眼后便已消失了,但秦湛兀自轻轻喘息着,面颊愈发显得惨白。 傅钧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一时间却是不敢再去碰触秦湛了。 他心头大为惊骇,语气亦是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禁制?” “为了防止我会挣脱铁链,逃离出去。”秦湛神色却十分淡然,“至于下这道禁制是谁,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猜得到。” “……”傅钧暂未回答,却目光一垂。“那这湾水潭,也是……”他将手指伸入寒潭中,果然立时便觉得一股寒气直冲上四肢百骸,冷得似乎要将浑身血液冻干一般。 “为了让我一直保持神智清明,不被魔种控制心神。”秦湛轻轻颔首,见傅钧脸色十分难看,遂即又柔声宽慰道,“其实这铁链与寒潭虽然看着可怕,但只要我一直原地不动的话,倒也对我无甚害处。我此时只是样子看着糟糕,但其实已经不怎么疼了,血也干得差不多了。” 秦湛不给傅钧回话的机会,又紧接着说道:“你既然找来了这里,想必也大概知道了我身上发生过的事。你能不能告诉我,如今外面情况怎么样了?我入魔之事,没有连累到你吧?” 面对秦湛的殷殷关切,傅钧却眉头紧皱,未有丝毫展眉,忽然道:“不对。若仅是如此,那你身上的鲜血从何而来?是谁伤了你?” 如果只是伤势沉重,还可以说是被关进洗心洞之前受的伤,但秦湛身上明显有尚未干涸的新鲜血液,这说明他是在进入洗心洞之后才受了重伤。 倘若原地不动就不会遭受雷击之苦,以秦湛的聪明,又岂会做不到?既然如此,伤从何来? 秦湛似乎未曾料到他会有此一问,陡然静默不语。 “你说过,不会再对我有所隐瞒。”傅钧双目紧紧盯着他。“我要知道一切实情。” 秦湛微微叹息一声,不答反问道:“你觉得,有谁能伤得了我?又有谁能随意出入这处禁地?” 傅钧浑身一僵,语调似乎有些艰难,却终是问出口道:“师父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这些伤……这些伤……” 秦湛似乎不忍见他露出为难之色,立即答道:“其实这些伤皆是雷击所致,也算是我自讨苦吃吧。”顿了顿,又缓缓而言道,“你知道‘断情绝心阵’这个名字么?” ☆、第九十九章 断情绝心 “断情……绝心……”傅钧面容一震,声音有一丝缥缈。 “师父说了,魔种业已融入我骨血之中,不可能再被拔除,所以只能另辟蹊径,以杜绝魔种之祸。这断情绝心阵会逐渐斩断我的所有情感、瓦解我的心智意识,到了最终,将我变成一具空有躯壳的木偶,只会听从阵法之主的命令,那时无论魔种再怎么潜藏在我体内,也发挥不了作用了。” 傅钧呼吸完全停窒了一瞬,方才满是无法置信地道:“这与项晟强行迫人变成魔君容器的行为又有何区别?!”不都同样是消除对方体内魂魄,抹杀对方的意识,将对方变为一个空壳子? “区别在于我会听命于魔修,还是道修。若是魔修,自然不可留下,以免后患无穷。”秦湛顿了一下,轻声道,“而我先前对你露出杀气,也是因为原以为你是断情绝心阵生成的幻象。我不知道你今日已经回到山上了。” “你在阵中见到过我的幻象?”傅钧又是心中一震。 “此阵既有断情二字为名,自然是要断绝我的情念。”秦湛语气疏淡,神情似是不以为意,“那幻象只在我疲倦欲睡之际出现,倒也并非时刻皆在,也算给人一点喘息的余地。它对我做什么倒是无所谓,我也不是承受不起,我只是不能容忍任何幻阵对你的亵渎。” 秦湛说到“亵渎”二字,眼中骤然杀意沸腾,如炽焰焚烧,明明此时的他已是重伤之人,身体虚弱,却又偏偏流露出一股惊心动魄的气势,令人见之胆憷。 “我既然忍不了,便无法做到心如止水,毫不乱动,也自然便陆续遭受到雷击惩罚。” “不仅是如此吧。”傅钧紧盯着他的面容,目光复杂。“断情绝心阵是不是还有别的效果?” 秦湛似是微微一怔,面色不改,口吻云淡风轻地道:“也无非是些刑罚折磨而已。无甚出奇之处,也没什么可说的。”说着便轻轻冷笑了一声,“你放心吧,光是这些,还不足以让我认栽。” 傅钧微微垂下目光,倏然开口道:“我听陆师妹说,比剑大会那日,你在最后其实并没有还手,对师父与谢师叔招招留情,所以才会很快便被擒住。” 这是傍晚时分他特意再度找到陆雯华询问当日的详情经过。 陆雯华说起此事之时,竟是还对陆淮风略有微辞,因为连她都看得出来,秦湛明显是对陆淮风手下留情了,陆淮风却仍旧出手毫无顾忌,径自将秦湛打成重伤后以铁索捆绑住。 秦湛默默聆听着他的话,并未则声。 傅钧忽又抬眸,直直望着秦湛一双已经不复往日墨黑、却依然光艳如同红宝石的眼睛,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去。“你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不趁机逃下山去?” 他不相信以秦湛的心计,会想不到这种情况下被擒住后,会遭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秦湛曾经冷漠地说过,丹霄派其他人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