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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头,“那仁保佑你呀,小善人,快跑吧,胡人的兵马已经到了琼水的北岸,他们说要杀进来啊。” 乌伦瞪大眼睛,下一刻,赫连郁掀开门帘,从帐篷里走出来。 仿佛预示着什么,缓缓的风雪突然狂作不止,大巫漆黑暗哑的长发在风中飘扬,仿佛是长长的翎羽,乌伦感觉有另一股安静的风环绕着他们周围转了一圈,然后奔着远方而去。 “去叫醒你的兄弟们。”赫连郁对跟在他后面走出帐篷的全罗秋说。 全罗秋应了一声,带上狐皮软帽,也不提一枚明光珠,就走入深夜的风雪中。沉重的气氛让乌伦沉默,他没有发现自己无意识地像赫连郁那边移了一步,就像幼兽试图向成年的兽寻求庇佑一样。 “不用担心,事情还没有这么糟糕。”赫连郁道。 返回的风灵带回消息,琼水北岸已经埋伏了数千名士兵,都是胡人。战斗尚未打响,这片位于冰层上的帐篷依然是千帐灯火,火光倒映在冰层上,晕染开,美好得像是傍晚时丹红色的云层,那样鲜艳的色彩只会出现短短几个呼吸,便会随着太阳沉入西沧海而消散。 “首先得将商人们撤离,”赫连郁对乌伦说,“待会儿动起来的时候,你跟着他们先走。” “你呢?”乌伦忙问。 “既然撞上了这件事,我得先去看看。”赫连郁说。 冰层上的帐篷间很快乱了起来,好在来参加黑市的商人们大多数都曾行走在风口刀尖,有些是货物早就打包好,有些是直接抛弃了价值千金的货物。他们行走在草席铺成的道路上,皮袄挂在肩上,手里提着靴子,灯火随之移动,像是挣扎游动的鱼。 这样的动静埋伏者不可能没有发现,更别说那些潜藏在黑市里的人,数百个大袄束身的胡人汉子举起火把,哈哈大笑追逐在撤离的中陆人,甚至青陆的商人后面,像是追逐鱼群的鲨鱼。叫喊痛哭声里,他们点燃中陆商人的帐篷,抢走那些铁器,粮食,酒,明珠,砍伤没有被主人带走的奴隶,或者剥下女奴的衣服。 赫连郁从黑暗的小径上走出来,他放出一道风,将那些可能是内线,也可能是趁乱打劫的人抛上天,然后握住另一枚骨头。他勾起手指,引导帐篷上的火焰流到他手心里,继而同样抛向天空。 火焰在雪夜里变成了灿烂的烟火,炸开在天穹上,颜色就像是guntang的黄金。 左川关见到信号赶过来至少要一个时辰,不能指望,全罗秋的手下不过几百人,除非各个都是一个打十个的强手,不然也派不上太大的用场,如今这个情况,也只能指望他了么? “喂!”乌伦追在他身后,身边紧紧跟着那个小奴隶。 赫连郁回过头,“不是叫你跟着他们一起走吗?” 九岁少年默然片刻,撇过头,“我……你不担心我跑了吗?” 他听到赫连郁低低笑了一声,然后一只冰冷的手替他整理狐皮圆帽上的绛带,就在乌伦觉得自己能说服赫连郁时,那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那也要你能跑掉啊。”赫连郁道。 回过头的乌伦还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什么反应,全罗秋一身皮甲,一手提刀一手拿着长弓,带着他的属下和两个女奴追了上来。数百个打手乌泱泱聚在一起,行动一致,他们的皮甲上纹着白虎。 两个女奴微笑着上前,一个提着乌伦,另一个提起那个小奴隶,乌伦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她们抱了下去。 乌伦震惊不能自已。 赫连郁就算了,这两个女的怎么也这么大的力气? 商人们正向着琼水南岸跋涉,全罗秋一行人回到撤离的队伍中,打手们护卫在队伍两侧,吆喝着,驱赶撤离的人们加快速度。因为耽误了时间的缘故,被女奴带着的乌伦和小奴隶落在了队伍后面。 鼓着脸颊的乌伦突然听到一声低沉,而又在嘈杂中鲜明无比的断裂声。 “咔嚓——” 河面的冰层断裂了。 乌伦张大嘴巴,他看到一只洁白似雪的飞鸟拖着同样雪白的翎羽,轻轻鸣叫着,和飞雪一起飘过冰层上。 这只雪鸟比两个人加起来还大,它经过之处,冰层纷纷断裂,蜈蚣般的裂纹蔓延,从河水中央一直蔓延到女奴脚下。 自裂缝中翻卷而起的水浪已经卷上女奴的脚踝。 “咻——” 另一只鸟飞过来。 这只鸟看上去隐隐透明,飞过冰层时,在冰面上映出淡淡的青色。这抹颜色好似流动的水,又好像风拂过时簌簌作响的密林,它的尾翼淡化在风中,几乎和风雪融为一体。 一股干净的风托起女奴,让她和乌伦成功登上南岸。 雪鸟低吟着收起双翼,落在二龙山的雪坡上,它用钩喙轻轻啄了一口身边的白袍大巫。而乌伦看到,另一只淡青色的鸟返回赫连郁身边,一刻不停,围着国师盘旋飞舞。 乌伦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是大安国师和另一个巫的天地之灵。 同时,赫连郁仰起头,望着山坡上那个浑身雪白的人影。 “师弟,好久不见呐。” 雪满坡说。 右眼皮狂跳的赫连郁眼珠转动,看向雪满坡下方。 ……那十八个泪眼汪汪看着他的飞燕卫是怎么回事! 第13章 天空一声巨响,皇帝飒爽登场 雪满坡向那十八个飞燕卫挥挥手。 “没你们的事情了,要走就走吧。” 这堪称是过于温柔的态度,黑衣飞燕卫们不安地交换着眼神,他们手扶在腰侧的苗刀刀柄上,缓慢地后退,直到退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才猛地转过身,像十八只燕子,急急飞奔向山脚下如蚂蚁一般移动的人群。 赫连郁眼角瞥着这些燕子,先是为其中一个人的出现而皱眉,片刻后眉头舒展,向山崖上的巫者点点头。 他慢慢道:“雪满坡……师兄,你没死啊。” 大安国师的声音传到河畔时,已经几不可闻,全罗秋正站在一处陡坡上,要将下方的乌伦拉上来,隐约听到风中传来的那个名字,震惊松开手。 “你……” 试图接住乌伦的小奴隶和摔下来的乌伦滚在一起,跟在后面的女奴们连忙扶起他们,好歹算皮糙rou厚的乌伦咽下骂人的话,发现全罗秋表情十分惊悚。于是他也抬头看着山崖上那个古里古怪白惨惨的人影,问:“那是谁?” 全罗秋不知是在回答他,还是在自言自语。 “雪满坡……前朝国师雪满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