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身份1 2
庄凡他妈是他家厨房一把手,老太太忙活一上午，做了满满一桌子菜，中午一家子围在桌子上，热热闹闹吃了顿午饭。 老爷子心满意足，笑呵呵地道：“唉，咱家就凡一个,这多少年了,家里都不热闹,这回好，小关一来啊,再加上我这大孙子们,咱家可算有个过节的样儿！” 庄凡嘿嘿一笑,道：“爸,以后咱家肯定人丁更兴旺！您这当爷爷的日子长远着呢！” 老两口一听这话,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儿，一个劲儿给观音和俩皮猴儿夹菜。 观音对着庄凡时常害羞，但本身可不是那种扭捏拘谨的人，在饭桌上又亲切又随和，很是得体,老两口越看越喜欢，最后反倒嫌弃起自家儿子来。 庄凡他妈很不客气地道：“关啊，你这条件这么好,找啥样的找不着，凡凡这样的,十个加一起都顶不过你一个！” 悟空和八戒把脸埋在饭碗里噗叽噗叽地偷笑，庄凡道：“妈啊，我可是你亲儿！”再埋汰他，“小关”跑了咋办？ 观音听得脸一红，也不说庄凡好，也不说他不好，就回头瞅着庄凡笑，庄凡也去看他，两人眼神要多甜，有多甜。 老两口瞅着这俩，跟掉对方眼睛里拔不出来似的，心里就有数了。 吃完饭，午休了一会儿，老爷子就要带着俩孙子出门，庄凡他妈道：“你可拉倒吧，孩子穿那么少，出去再冻着，昨儿金溜子没显摆够啊？” 老爷子也不生气，道：“一百个金溜子能比得上我俩大孙儿啊！不能够！俩孩子有衣裳换呢！” 老太太啐他一口，“那你倒是摘下来啊！不行去，你们看牌那地儿，大老爷们儿老抽烟，一屋子乌烟瘴气的，呛着孩子咋整！” 老爷子嘿嘿一乐，道：“摘啥，小也是我儿子给我买的！不去看牌，上姐家去，咋也得让姑奶奶瞅瞅！” 老太太一听，道：“这还像句人话，那去吧，叫俩孩子先把裤子换了，大衣穿上！” 老爷子道：“走走，你去抱着小二，咱都去！叫凡子跟小关他俩在家收拾！” 老太太嘀咕道：“可怪能指使人的，等会儿，我换身衣裳！” 悟空和八戒一听说要出门，早就去师父的小屋，把衣服“穿”上了，正在门口等着，一屋子人刚要出门，庄凡在厨房听着动静，两手湿漉漉的出来了，瞅这老老少少穿得整整齐齐的，茫然地道：“爸，妈，这要嘎哈去？” 庄凡他爸正在帮悟空带棉手焖子，头也不抬地道：“领我大孙子和小孙子去看姑奶奶去！” 庄凡哭笑不得，道：“爸，大孙子是大孙子，胖胖可不是小孙子，他行三，下面还一个呢！” 庄凡他爸可高兴了，道：“还一个呢？你这出去工作两年，徒弟可没少收！” 庄凡笑道：“小的那个是干儿子，不是徒弟。他们师兄弟三个，再加一个干儿子，总共兄弟四个，这回就来了俩，以后一块儿带来，都认认！” 庄凡他爸嘴都笑歪了，搂着悟空和八戒，道：“这个好这个好！啊，老三小名儿是胖胖了，我大孙子小名儿叫啥？” 悟空裹得跟个球儿似的，抬起头，大眼睛望着师父，可怜巴巴的，对哦，师弟们都有小名儿，师父从来都只叫他悟空…… 庄凡见猴子又装乖，忍不住一脸黑线，一戳悟空脑门儿，道：“这皮猴子小名儿叫皮皮！” 看着老实，其实最淘气就是悟空！ 结果就戳了一下，正被抱着雪时走过来的亲奶奶给看个正着，老太太一拍庄凡手背：“干啥干啥！又跟孩子动手动脚呢？是不是挨揍没够！” 庄凡他爸也点点头，把悟空搂在身后，埋怨儿子道：“你小时候，我跟你妈可从来没打过你！你这当师父的，咋这样呢？” 悟空躲在老爷子身后，捂着脸，探出半个脑袋来，瞅着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像十分委屈，可是庄凡十分确定，这小混球一定是在偷偷乐呢。 心累。 庄凡也不申辩了，看着爸妈领仨孩子出了门，摆摆手，道：“皮啊，胖啊，等会儿路上看着点儿爷爷奶奶啊！” 俩皮猴儿脆脆地答应一声，手拉手，兴高采烈地跟着老两口跑掉了。 关了屋门，庄凡和观音继续回厨房收拾，也就是庄凡收拾，观音坐在莲台上瞅着，观音拄着下巴道：“凡凡，你爸妈真的事很好客，做了好多好多菜，我后来真的吃不动了。剩这么多，没事吧？” 庄凡笑道：“这地方就这个传统，别说是招待客人要丰盛一些了，这不还在年节里么，顿顿都多，顿顿都得吃点儿剩菜。” 观音笑道：“好歹你没说吃不完都丢了！” 庄凡道：“那不能，我爸妈那一辈儿，还有吃不上饭饿肚子的时候呢，他们可节俭了，不是那种浪费粮食的性子。” 家里没人，俩人又在庄凡爸妈面前过了明路，此时便正大光明地窝在沙发上说悄悄话。 庄凡想跟他的小观音腻歪一会儿，观音却惦记他的封神演义，拉着庄凡袖子不撒手，叫他把平板给弄好，他要接着看电视剧。 庄凡气坏了，心说都是悟空这皮猴儿干的好事儿，压着观音撒娇耍赖地要亲亲，闹了半晌，才怏怏地起身，去给观音拿平板。 好在猴子拿回来的平板里，那个封神演义的电视剧是下好的，不用再用流量看了，庄凡瞅瞅电量，也充满了，这才拿给观音。 只是他好奇地道：“商汤那时候，我宅得很，不怎么下界，只听说乱得很，你那时常在下面走动，知道的应该很详尽了，这电视里，不过都是胡说，怎么还看得这么起劲儿？” 观音躺在庄凡大腿上，举着平板看得目不转睛，闻言道：“虽是杜撰，可是有的地方，也挺有意思的，看着玩儿嘛。” 庄凡无奈地捏捏观音鼻子，随他去了。 只是申公豹一出场，便要来一句，道友请留步，庄凡听了忍不住笑出声，道：“这大衰神这句话，抵得上西方那句此物与我有缘不了？” 观音笑得好悬把平板丢出去，嗔道：“你这嘴，越来越促狭！” 庄凡一摊手，很是无辜，道：“这可不是我先说的！不信你去网上查！” 观音道：“这东西，我还不是太会用，晚上你教我。” 庄凡贼贼地道：“现在也能教啊，亲一下，教十分钟！” 观音脸红的不行，坐起身，奔着庄凡腰就去了，掐了他一下，道：“叫你嘴花花！” 庄凡委屈地扁扁嘴，道：“谁叫你只顾着看那些杜撰的故事，不看我嘛。” 观音摸摸庄凡的脸，道：“咱们日子长着呢，乖，这个回天上我就不能看了，我瞧了，这个板子，能播好多电视剧了，我还打算回天上之前，都看一遍了。” 庄凡气结，心说你要是把所有影视作品都看一遍，那我还活不活了！扑上去就闹观音，观音被庄凡压在身底下，笑得喘不上气，哆哆嗦嗦地道：“别闹，平板掉了……” 庄凡一口叼住这个小没良心的，顺手把平板没收，心说要是不定下规矩来，这回了天上，还不得带回去三个近视眼！？ 那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俩人在沙发上胡闹了半下午，天邦黑的时候，庄凡手机响了，他也没起身，伸长手，把电话从茶几底下摸出来，一看是他大姑，接起来道：“姑啊，咋了？” 然后就被他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最后姑奶奶气势汹汹地道：“带着小关来家吃饭！” 吧唧，电话给挂了。 庄凡唉声叹气地爬起来，把观音也扶起来，伸手拉开茶几抽屉，找出一把梳子，道：“来，给你梳梳头，大姑叫吃饭，收拾好就去。” 观音刚才叫庄凡闹得头发乱七八糟的，这会儿只好乖乖背过身去叫他给自己梳头，闻言道：“我这么空手上门，是不是不太好？” 庄凡道：“没事儿，刚饭桌上，你不是给爸妈无事牌了，等会儿给大姑和大姑父一样的就行。” 观音道：“我记得大姑家还有两个jiejie和一个表哥了？你jiejie家不是还有小孩子？给他们带点儿什么？” 庄凡笑眯眯地道：“我家不眴心真细~这个是不是叫做，爱屋及乌？” 观音头也不回，只把手背过来，又掐他一记，道：“真该把你这嘴缝了！” 庄凡此时给观音梳好了头，把他揽在怀里，背靠着自己，探头去吻他，道：“这么封，我就同意。” 观音扭着脸，叫庄凡亲的气喘吁吁，眼睛里都是雾气，白皙的脸上满是红晕，庄凡叹口气，把他扶起来，道：“唉，赶紧的，给你去弄个身份证，户口，咱俩好去登记结婚！再忍下去，我就要死了。” 观音顺手一摸，道：“你是说这个？” 庄凡眼睛瞪得老大，接过来一瞧：身份证！户口本！ 他打开一看：姓名：关音，性别：男，民族……公民身份号码…… 再打开户口本一瞧，户主：关音…… 后面还跟着悟空和八戒的名字。 庄凡一脸黑线，道：“这哪儿来的啊？你去办假丨证了？” 观音抿唇一笑，道：“怎么是假的了？货真价实，公安局派出所办出来的！悟空去弄得，他说还进入了什么什么系统，我也没听大懂，总之就是和你当初的通关文牒一样，是官方认可的东西。” 庄凡哀叹一声，瘫在沙发上，心说算了，看在可以和观音光明正大的领结婚证的分子上，今晚就不给悟空这皮猴子吃竹笋炒rou了吧！ 俩人穿好衣服，拉着手去了庄凡大姑家。 观音没庄凡脸皮那么厚，几次想抽出手来，奈何庄凡抓得紧紧的，也只好随他去了。 晚上一大家子又在庄凡大姑家聚了一顿，观音叫男人们轮流灌了不少酒，喝得脸红扑扑的，眼睛里一层雾蒙蒙的水汽，坐都坐不稳当了，庄凡之前死活没拦住，最后只能把人背回家。 第二天一早醒来，观音发现自己和庄凡一起睡在小屋的炕上，抬头瞅一眼窗户，蒙着一层厚厚的白霜，外面黑漆漆的，还没亮天，身下炕还很热，又盖着厚厚的被子，观音觉得自己都快干死了。 他掀开被子，打算起来喝口水去，谁知一动，那头庄凡就醒了。 庄凡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道：“头疼么？要不要喝水？” 观音点点头，道：“不疼，要喝。”谁知一开口把自己吓了一跳，怎么嗓子都哑了。 庄凡戳他鼻子一下，道：“看下次还敢这么喝！神仙你也顶不住呀！” 半爬起身，从炕头的小桌子上一捞，拿过来一个保温杯，打开来倒了一杯，递给观音道：“蜂蜜水，慢慢喝，别太急了。” 观音清了两下嗓子，道：“都是你家亲戚呀，怎么好不喝。”接过来一口就喝完了，道：“还要。” 庄凡又给他倒了两回，又给观音揉揉太阳xue，道：“再睡会儿，天还早呢！早上想吃什么？” 观音合上眼睛，果然睡意又重新袭来，迷迷糊糊地道：“什么都行……”下一秒就又睡着了。 一直在庄凡家待到初八，初八一大早，庄凡便带着观音和俩皮孩子，坐上村里发往省城的客车，离开了家。 临走的时候，老太太和老爷子给俩人带了好些吃得，大包小裹的，幸好俩人都不是那体质弱的，要不然都拿不动。 庄凡舍不得爹妈，也放心不下一丢丢大的雪时，奈何此时人在凡世，不能突兀行事，别的还好说，连累的老两口的安全，便得不偿失了。 一路坐客车到省城，又买了火车票，从省城到了庄凡工作的城市，再打车回他租住的小屋，庄凡的火车票是早就买好的，索性观音三个买火车票，有猴子作弊，这四个人才一路辗转，一起安全到家。 一进门，庄凡还没来得及给观音和徒弟们介绍，便先给爹妈打个电话，报了平安，又问问家里的情况，顺手再把带回来的吃的都塞冰箱里，等放下电话一回头，喝，他都有些印象模糊的小破出租屋，已经大变样了。 这房子面积不大，一进门，左边是床，右边厨房，往前斜下里有个小卫生间，因为面积很小，再加租金不贵，庄凡便自己单独住，也没和人合租，此时再一看，也不知猴子怎么弄得，竟然把他们原来的那个大木屋安在了小出租屋里，不仅空间面积扩大好些，便是屋子也多了。 庄凡很是淡定地摸摸门边，开关还在，他啪嗒一安，棚顶的白炽灯就亮了，他看看客厅，他的旧电脑和房东的大肚子电视，都还在，绕到厨房看看，灶台和煤气灶并存，再去卫生间看看，现代的马桶和唐朝的澡盆并列。 庄凡摇摇头，心说这猴子，就会乱来，只是刚到家，怪累的，明天再说吧，他心里嘀咕道。 坐了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又困又乏，庄凡在浴室里洗个澡，稍微精神了些，来到客厅，看那三个正挤在沙发上，捧着正在充电的手机平板看个没完，叹口气，道：“饿不饿？” 猴子吓一跳，把手机一丢，抬起头嘻嘻笑道：“饿，师父，咱们晚上煮饺子吃吧！” 庄凡拿毛巾擦头发，点点头，“行，想吃酸菜的，还是想吃牛rou萝卜的？” 观音和八戒头都不抬，齐齐地道：“酸菜rou！” 庄凡又气又乐，道：“身上不脏么？别玩儿了，都洗澡去！” 猴子机灵，揪着师弟耳朵，道：“师父，我们先去！”俩皮猴子打打闹闹地跑了。 观音脸一红，放下平板儿，起身来在庄凡身边，道：“我给你打下手。” 庄凡捏捏他脸，道：“等明天领了结婚证，再总是捧着平板不放，我就收拾你！” 观音道：“明天就去？都要什么证件？” 庄凡拿了个不用的大盆放在水龙头下面，接了半天水，又拿着马勺去接，道：“我问了一下，说身份证户口本就行，我户口落在这儿了，咱俩明儿去婚姻登记处问问。” 观音道：“领证这事儿，你跟家里说了没？” 庄凡一扭开关，把燃气灶打着，把马勺放上去，开始烧水，道：“告诉了的，别担心。” 观音叹口气，道：“我这里，也不能编个爹妈出来，只好说是孤儿，也还好你爸妈不嫌弃。” 庄凡笑了，道：“那嫌弃什么，以后你就彻头彻尾是我家人了，我爸妈只有高兴的。” 不过他想了想道：“只是你和两个孩子，虽然身份上没什么破绽了，只是经历啊，记忆啊，影像啊，这些，都不能伪造，还是要想个法子才是。” 谁知观音又掏出东西来，道：“影像什么的，这个你看行么？” 庄凡正站冰箱那，从里往外套之前塞进去的饺子，闻言好奇地扭过头来，道：“是什么？” 一本超厚的相册。 庄凡打开一瞧，啧，孤儿院满月照，周岁照，小学入学照，毕业照……单人的，合影的，一路直到大学毕业，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人生所有经历，都在这相册里了。 庄凡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茫然地抬起头，道：“这又是悟空弄得？” 观音瞅着庄凡那呆样，忍不住抱着肚子直乐，道：“不是你徒弟，还有谁。” 庄凡一脸黑线，道：“那这照片上的人？” 观音很珍惜那相册，拿过去重新收了起来，道：“自是存在的，只不过以后他们记忆里，就会多出一个存在感十分薄弱的我了。” 他冲庄凡挤挤眼睛，道：“便是以后有什么，也不怕刑警追问的，这下放心没？” 庄凡叹口气，拎着饺子的，有气无力地道：“算了，我还是给你们煮饺子吧！” 观音哈哈地笑了起来，趴在庄凡身上，搂着他腰，下巴拄在庄凡肩膀上，撒娇道：“好凡凡，不要生气嘛。” 庄凡恨恨地道：“哼！” 做什么都不告诉他，不生气？想得美！ 煮了饺子，庄凡又把老妈给代的熟食热了切了两盘子，他年前走的时候，早把冰箱清空了，家里也没新鲜蔬菜，原本还想做个家常凉菜的，最后只能作罢。 想吃菜，还得明天去超市买。 观音跟在庄凡身后，一通撒娇耍赖，庄凡神清气爽，最后半推半就，俩人在厨房里亲亲抱抱了半天，才算是和好了。 猴子和八戒十分有眼力价，才不去做那个电灯泡，等着师父喊端菜了，才溜溜地过去帮忙。 这一晚，一家四口睡在卧室的大床上，庄凡和观音手拉着手，中间是小猴子和小胖猪，两个孩子睡得肚皮朝天，庄凡和观音小声儿地说着话。 庄凡想想，观音下来也好几天了，有点儿担心他，便道：“有没有想孩子们？” 观音叹口气，道：“怎么不想，好在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且红叶老祖也回去了，我拜托了他照看照看紫竹林的。木吒如今也顶用的很，龙女虽然出嫁，偶尔也会回去看看，所以倒是不怎么担心。” 庄凡忽地想起赵五来，道：“那个小葡萄精，化形了没？” 观音想起赵五这孩子，就十分崩溃，哼唧道：“化了，怎么没化，那回你们走了之后，悟空把你交代的事儿挨个做了一遍，想起他来，特意去了紫竹林，拿了结界珠给他修炼，他化了形，竟也能穿过结界，便去看了他老娘了。” 庄凡奇道：“这不挺好的，我怎么听着你有些不开心。” 观音扁扁嘴，道：“我当初叫他化形得好看些，他说不知道什么叫好看，我说，那你就仔细想想，在你心里，谁最美，你就化成谁。” 庄凡支起脑袋，好奇地道：“那他心里，谁最美啊？” 观音眼泪都快下来了，有气无力地道：“他老娘……” 卧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