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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下,王宫四面的驻守着国王的士兵,大门紧闭,国王军的蓝黄二色旗帜铺在王宫的围墙表面。 加西亚半跪在西殿顶上,往下望去,王宫里竟然寂静无声,东面大圆廊环抱的那一池睡莲,也只剩下稀疏的片片黄叶了。 ——有些事情必然会发生。加西亚虽然早就平静地认清事实,然而当它真正走到面前,他又难以相信真的会有这一天。 噼啪一声轻响。 水滴打在他撑着屋顶的手指边。天空中的第一滴水落下,紧接着便是无边无际的倾盆大雨,雨点如同灰白色的牛筋绳索,噼里啪啦地抽打着西殿屋顶的石瓦,连天的灰色雨水中,忽然有一道明亮的剑光直迎他胸口飞来。加西亚并没有走神多远,他立即格剑横档,只听噌的一声,阴暗的天色中交撞出一道灿烂的火花,加西亚飞身而下,如隼豹从天降,浑身杀气暴涨,莽莽雨幕中,和一个根本没看清来路的人影杀得血光四溅。 不过十几个回合,只听交剑的声音一下更比一下尖锐,然后是一个豪气的嗓音大声喊道:“够了够了!我打不过你!妈的你疯了啊?!” 雷纳尔多被加西亚锐不可当的剑法杀得连连往台阶上退去,他愤怒地挥挥手里的重剑:“你看清楚我是谁!” 加西亚站在雨里,恍恍惚惚地收起剑:“……对不起。” 雷纳尔多一愣,他看加西亚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嗤笑着露出鄙视的表情:“你果然疯了。” 加西亚垂着脸,雨水就顺着他的发迹汩汩地往下淌,他整个人好似沐浴在瀑布下,站立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抬起头,他有些迷糊地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雷纳尔多任由加西亚愣愣地淋着大雨,他站在宫殿廊下,拧干了披风擦水,嘿嘿一笑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你又为什么到这里来呢?” 加西亚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雷纳尔多说,“萨珊把我叫回来的。在他死之前,他必须得让圣殿骑士团守住耶路撒冷,直到你赶过来。”说着他上下瞅着加西亚孑然一身的模样,有些难以置信地:“我说喂,难不成你就光人一个过来了?” “我……只来看看他。” 雷纳尔多惆怅地笑。他无奈摇头,“那就非常困难了。我原本还指望你能兵临城下……看来,你果然已经傻掉了。” 这话刚一说完,宫殿的大门轰然打开。安条克的前女王、带绿面纱的库尔加莎从门里走出来,耶路撒冷的国王小鲍德温紧接着就站在她身边。 雷纳尔多苦笑:“靠我一个人恐怕顶不住,耶路撒冷现在是两边天下,圣殿骑士团和国王军,加西亚,你要想当国王,就该领着军队从安条克一路打到这里来。” 像是印证他所说,有数十蓝衣士兵从宫殿两侧接连不断出现,把加西亚拦在雨幕之中。雷纳尔多耸肩补充道:“看吧,王宫现在不归骑士团,它是属于国王的。” 加西亚于是把目光转向小鲍德温:“我们的争斗以后再说……先让我见他……一面。” 年轻的国王注视着,自己的兄长站在大雨里,要求,不,恳求他,暂时把他们俩的恩怨放开一边。 国王的心里是犹豫的。 他们兄弟之间的隔阂自出生起便无法化解,他不喜欢加西亚?不兰他日奈,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背景复杂手段狠毒,是他今生最大的威胁之一。小鲍德温心目中的加西亚聪慧狡猾让人防不胜防,而此时却站在如此悲剧的立场上向他请求暂时的和解。国王还很年轻,轻易地心软了,他刚要开口,安条克的前女王便阻止住他,库尔加莎轻轻摇头对加西亚道:“公爵,你在拒绝我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今天呢?” 隔着雨幕,雨水盛满加西亚的睫毛,水珠很沉,让他几乎抬不起眼睛来。 他望向库尔加莎,生平头一次觉得一个人如此可恨,满腔仇怨涌上喉咙,落在牙关间,却又轻飘飘地无从恨起。 他该恨谁呢?谁都可恨,谁都该死……萨珊也该死。 如今萨珊就要死了。 “你要我跪下来求你吗?”加西亚用手随意地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毫无卑躬屈膝的姿态,却又把一切都甩掉地屈服,他从容地、甚至是微笑着说:“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为我曾经对莎耶尔做的事情,为你的丈夫,你报复我,就只有今天这个机会。你说我不懂爱和仁慈,但你所做的,也不过只是弯折你的双膝和尊严而已。我却可以比你做得更多。” 隔着翠绿的纱,库尔加莎的黑眼睛望着雨幕中的公爵,似乎多年前那个男孩的影像又回来了。 她成功地从死亡边缘带走了那个紫眼睛的漂亮少年,也许是作为撤退的砝码,她把这个红头发的小男孩丢弃在耶路撒冷。恍忽间好像她回头看见,年幼的小加西亚就站在夏末的花园深处,一片鱼腥草和鲜红的虞美人之间,宛若置身血海。在他身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耶路撒冷就向男孩张开了它残酷的翅膀。 总要留一个献给阴谋。安条克的女王那时候这样想。 就让这个新来的小王子成为牺牲品吧。 库尔加沙微微笑着,一如从前那样,睿智狡黠,“从一开始,你就一直让我出乎意料。你的勇气、顽强和智慧让人钦佩。我想我不应该拒绝你,只要你答应,今后永不涉足耶路撒冷。” “我不答应。” 加西亚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冰冷的声音就先拒绝了库尔加莎。加西亚望向西殿深耸的殿门,萨珊披着黑色的斗篷出现在殿门的阴影里,依旧挺拔着身体,那急剧消瘦的骨骼,几乎要从斗篷肩部的轮廓中划破出来。加西亚心里微微刺痛了一下。 库尔加莎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小鲍德温和雷纳尔多都震惊地睁大眼睛。萨珊走到库尔加莎之前,青白中萦绕着黑紫气韵的脸庞上浮起淡淡地嘲讽,他挑眉,薄唇稍稍一扬:“怎么,你当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吗?” 第25章 库尔加莎一句话也不能说,她的确不能想象,一个濒死两个月、在昏迷和清醒之间徘徊的人,还能这样傲气挺拔地站到她面前,依旧用自己的威严扼住耶路撒冷的咽喉。 只要他站起来,所有人必须在他面前跪下。 ——就像科斯坦扎的父亲,安条克的博希蒙德曾经说过: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让人臣服,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上帝都会觉得不安。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