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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的枕头和被褥如同塞进了云。 房里窗户不大,却足够透光。临着窗,有一张灰蓝的铁艺茶几和两条折叠椅。 一盆品相极好的多rou植物被摆在上面,可在这里小憩品茶。 仙贝拉了道纱帘避光,把行李一一收拾妥当,已是下午三点多。 仙贝以手扇风,打开房门,外头空无一人。 初来乍到,她还不敢……四处乱跑。尽管陈灼走之前,告诉她可以随意参观。 关上门,仙贝做回书桌前,打开数位板,准备工作。 可,怎么也静不下心,只得作罢。 往耳朵里塞上耳机,仙贝躺回床上,轻绻音乐里,她慢慢闭上眼睛。 …… —— 临近傍晚,陈灼才上了楼。 店里很忙,他却不时有些心不在焉,想象着楼上的小姑娘在干什么。 回到二楼,客厅里一片黑,并没有开灯。 陈灼并不意外,伸手开了灯,下一刻就望向某个方向—— 给仙贝安排的卧室,门板紧闭,透不出一丝光。 陈灼瞄了眼腕表,快六点了。 他走到女孩房门口,抬手,尔后一顿。 在距离门板几厘米的地方滞停片刻,终究叩了上去。 咚咚两下。 没动静。 陈灼挑眉,加重力道,又敲了几下。 这时,门内才传来嘭咚一声响,接着是拖鞋急促擦地的声音。 慢点。 陈灼在心里说,唇角已勾了笑。 那鞋底蹭地板的“嚓嚓”,在愈来愈近的地方终止住。 接着,门被拉开一条缝。 似曾相识,昨日重现。 陈灼视线,虚虚停到门缝那:“肚子饿吗,晚上想吃什么?” 门内无动静片刻,浮出女孩微小的气声:“不饿……” 停了停:“我自己会叫外卖……” “外卖干净吗?”陈灼下意识回,一秒后,自觉这个形容过于地图炮,遂补上一句:“中意很干净。” 女孩子不再吱声。 “在画画?”陈灼又问。 仙贝“嗯”了声,再无下文。 陈灼不再勉强她同自己交谈。他一早就清楚,这姑娘有些自闭,过于内向。 但他花两天时间看完了她的漫画,且不说狂放的画风远超他预估,女孩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缤纷奇幻的世界观,曲折跌宕的剧情,都令他惊叹折服。 许多孤独的创作者,都排斥社交,疏于启齿,但笔下有宇宙。 这类人内心的广度,或许比他这种,能言善道的社会人,都要宽阔宏大。 所以,男人只留下一句,“那你忙,我只是来问一句”,就掉头离去。 —— 仙贝带上门,只是还揪着把手,迟迟不回原位。 男人刚刚那句话,她怎么依稀嗅到了一丝不悦的气息? 仙贝总觉得在哪里看过这个梗,索性掏出手机,百度“那你忙吧”有什么深意? 等解答一条条跳出来,仙贝翻看着,以头轻轻撞门板好多下。 果然,惹她的新房东不高兴了吧。 仙贝在房里转圈。她一旦陷入焦虑情绪,表现出来的状态,完全印证了一句话—— “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仙贝在想,要不要发条短信和他说,我不忙…… 或者直接冲出房间,说一句我不忙啊,最好摆出笑脸什么的。 寄人篱下,她可不想第一天就引出不快。可是,好难啊,怎么这么难呢。 纠结许久,门又被敲了两下。 仙贝一惊,望向那里。 男人的声线紧随其后:“给你煮了碗面条,放门口。” 他停顿一秒:“还有杯奶茶,你第一天来,我也没准备,奶茶就当赔罪。” 接着,就是他脚步远去的声音…… TAT…… 他人好好啊,自己却这么不争气。 该赔罪的是她好不好啦…… 仙贝努嘴,慢吞吞挪到门口。 迟疑一会,她鼓足勇气,拉开房门。 房里只开了一盏小台灯,客厅却是极亮的。 光和香一齐涌入,光是客厅光,香是奶茶香,甜到丝丝沁鼻。仙贝微微眯起眼,小幅度低头,看到了地板上摆着的木质托盘。 马克杯里,一杯醇厚的奶茶,泛着袅袅奶白雾气。 旁边粗陶烧制的碗,筷子与汤匙搁在一边纸巾上。 一碗面条,色香味俱佳,食材整齐地码在表面,翠绿青菜,红泽软嫩叉烧rou,剔透荷包蛋里蛋黄似能轻晃。汤底约莫是某种高汤,闻起来就很鲜美。 仙贝咽了咽口水,咕噜,肚子在叫嚣。 有种体验叫秒饿,美食当前,胃总能不堪一击的投降。 仙贝咬了咬手指,起身将那只托盘端起来。 她怯怯掀眼,很快找到了陈灼。 男人背身站在开放式厨房的流理台前,大概在专心下自己的那一碗,并未留意这边。 仙贝没有把吃的喝的端回卧室,而是迈开小步子,走到餐桌前,坐上去。 餐桌的设计,很像吧台。 高脚椅,仙贝撑高下身,才费劲坐上去,小腿悬空。 仙贝抿了口奶茶,瞬间在心里热泪滚滚。 呜呜呜就是这个味道……这个口感…… 恰到好处的丝滑,魂牵梦萦的浓郁…… 她的原味三分甜,她的老情人,老朋友。 此时,陈灼回过身,看到餐桌多出来的人,他目光一怔,旋即莞尔。 小东西,走路也悄无声息,他一刻未察觉到。 不过,看来他的……奶酪,不,奶茶陷阱,初次试验,还是起了点效果的,起码把怯生生缩在洞里的小仓鼠给引诱出来,冒头了。 仙贝一边小声吸着嘤嘤好吃的面,一边沉醉于久违的奶茶。 人间天堂,不过如此吧。 直至,对面罩来一道长长身影,仙贝才回过神,不自觉朝前看。 触上男人笑眼后,又跟炸到静电般,急颠颠收回,敛目死盯着碗里的汤。 “好吃吗?”面前人坐下。 埋在面碗里,点头。 “够吗?”陈灼继续问。 女孩继续点头。 陈灼又看她一眼,去吃自己的。 不再影响小姑娘,吃饭分神容易消化不良。 这厢,碎碎蓬松的刘海作掩,仙贝又悄咪咪掀起眼皮,偷看对面的男人。 他垂着眼,睫毛浓密笔直,鼻梁那样高,两颊瘦削,也在吃一碗和自己差不多的面条。 见男人有发觉意向,仙贝以迅雷之势低头,一厘一厘嘬着嘴里那根面条。 咽掉嘴里食物,仙贝抑制不住地扬起嘴角。 偷偷乐。 怎么使劲抿唇啊,都停不了。 在笑什么啊,她也不知道。 一顿饭,默不作声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