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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6

    满吧?你只不过是勖先生的职员。”

    聪慧涨红了脸。“他是我的丈夫。”她抢着说。

    “未婚夫。”我更正,“我还没看见你穿上过婚纱,OK,请把图则取出来我看一看。”

    我微笑。是的,母狗,宋家明一定这么骂我。他们从上至下的人都可以这样骂我,我可不关心。使我惊异的是这些日子来,勖存姿不停地添增我的财产,在感情上他却固执地不肯服输。我不明白他。

    聪慧暴怒地说:“我不相信爸爸会做这种糊涂事!我真不相信。”她握紧了拳头,大力擂着桌子。

    我抬起头问:“你知道你爸爸有多少?”

    她一怔,答不出话来。

    我说:“你们都觉得他应该早把遗产分出来,免得将来付天文数字的遗产税。但是你们也不知道他的财产到底有多少。或者他给我的,只不过是桌子上扫下来的面包屑,你们何必看不入眼?即使是狗,难道也不配得到这种待遇吗?况且你们又不知道我为他的牺牲有多少?”

    我说这番话的时候,不是不悲哀的。

    聪慧说:“你得到的比我们多。”

    “你们是他的子女,他是你们的父亲,你不能如此计算,”我说,“我只是他的——”

    我坐下来,在屋契上签了一个名字。

    家明又说:“伦敦苏连士拍卖行一批古董钟在下月十二日举行拍卖,勖先生觉得颇值一看,他说你或者会有兴趣。”

    “哪一种钟?”我问。

    “目录在这里。”他取出一本小册子放在我面前。“其中一座是为教皇保禄一世特制的,威尼斯工匠十六世纪的杰作。每次钟点敲响,十二门徒会逐一依音乐节拍向那稣点头示意。”

    “多么可爱。”我微笑,“十二号我一定到苏连士去。”

    “勖先生还说,如果你在那里见到加洛莲·肯尼迪,就不要继续举手抬价,这种钟是很多的。”

    “为什么?我们难道不比她更有钱?我不信。”我微笑。

    聪慧惊叹,“家明你发觉没有?我们不过是普通人的生活,她简直是个公主呢。”

    “是的。”宋家明答,“你现在才发觉?”他嘲讽地说。

    “我们快点走吧。”聪慧说,“我要去见爸爸。”

    “为什么?”宋家明抬起头来,问道。

    “他老了,”聪慧愤怒地说,“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钱是他的,势是他的,聪慧,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你跟不跟我走?”聪慧问,“我现在要离开这里了!我恶心。”

    “你在车子里等我五分钟,我马上来,我还有点事要交代。”

    聪慧头也不回地离开。

    宋家明低声问:“跟我走。”

    “我不会那么做,你知道我不会那么做,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好,你离不了聪慧,你自己也知道。”

    “我愿意为你牺牲。”他急促地说。

    我伸一个懒腰。“我最怕别人为我牺牲,凡是用到这种字眼的人,事后都要后悔的,将来天天有一个人向我提着当年如何为我牺牲,我受不了。”

    “你不怕勖存姿知道?”他赌气地问。

    “勖存姿?”我诧异,“你以为他还不知道?”我学着宋家明的语气,“那么我对你的估计未免太高了,他今早才来警告过我。”

    家明的面孔转为灰白色,他怕勖存姿,我倒并不为这一点看不起他。谁不怕勖存姿?我也怕。怕他多心,怕他有势。最主要的是,我们这些人全想在他身上捞一笔便宜,最怕是捞不到。

    “你还是快些走吧。”我说,“谢谢你,家明,像你这种脾气的人,能够提出这种要求,实在是很给我面子,谢谢你。”

    他一声不响地拉开大门离开。

    我听到聪慧的跑车引擎咆吼声。

    我从没觉得这么寂寞。每个人都离我而去。坐在这么小的一间房子里已经觉得寒冷彻骨,搬到苏格兰的堡垒去?炉火再好,没有人相伴,也是枉然。

    我觉得困顿,我锁上门,悬起电话。

    窗外落雪,雪融化变水,渐渐变成下雨,室内我模模糊糊地睡着,看见母亲向我招手。朦胧间我不是不知道她已经死了,但是却没有怕,天下原无女儿怕母亲的道理。

    我恍惚间起了床,走向母亲。

    我说:“老妈,你怎么了?冷吗?”她给我她冷的感觉,“披我的衣服。”

    “你坐下来,小宝,你坐下。”她示意,“你最近怎么样?”她的脸很清晰,比起以前反而年轻了。

    “还好。”我说,“你呢?”

    “还不是一样。”

    我有一千个一万个问题想问,但问不出口。

    “你需要什么?老妈,我可以替你办。”我说道。

    “什么也不要。我只来看看你,小宝。”

    “我不怕,老妈,你有空尽管来。”我说。

    “我可以握你的手?”她问。

    “当然。”我把手伸出去。

    她握着我的手,手倒不是传说中冰冷的。但是她就在我面前渺渺地消失。

    我大声叫:“mama!mama。”

    我睁开眼睛,我魇着了。

    辛普森听到我的声音,轻轻敲门:“姜小姐,姜小姐?”

    我高声问:“什么时候了?”

    “十一点。”辛普森诧异地答,“你没看钟?”我随手拉开窗帘。“晚上?”

    “不,是早上。”可不是天正亮着。

    “我的天。”我说,“上课要迟到了。”

    “姜小姐,你有客人。”

    “如果是勖聪慧或是宋家明,说我没有空再跟他们说话,我累死了。”

    “是勖家的人,他是勖聪恕少爷。”

    我放下牙刷,一嘴牙膏泡沫,跑去拉开门。“谁?”我的惊讶难以形容,一个精神病患者自疗养院逃到这里来,这罪名我担当不起。

    “勖少爷。”辛普森说。

    “老天,”我马上用毛巾抹掉牙膏,披上晨楼。“他看上可好?”我问。

    “很好,疲倦一点儿,”辛普森陪笑,“任何人经过那么长的飞行时间都会疲倦。

    “聪恕?”我走进会客室。

    他坐在那里,听我的声音,转过头来。他看上去气色很好,一点儿不像病人,衣着也整齐。身边放着一整套“埃天恩爱格纳”的紫红鹿皮行李箱子。

    我拍着他的肩膀,“你是路过?”我问。

    (祝英台问梁山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