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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听到了刺杀事件的真相,他没预设过这种情况,所以开始时,他的内心也非常紧张,尤其是在沈芊表现出对他下意识地抗拒之后,这种紧张更是达到了顶峰。但他很快就做出了决断,既然沈芊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与其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还不如由他来解释清楚,不论事态如何恶劣,至少他还能掌握主动权。 赵曜将多余的绷带放到一边,抿了抿唇,斟酌着看向沈芊:“刺杀这件事……确实是因为我的失误,或者说我的放任而导致的。你知晓的,军营里曾传过一些不好听的谣言,那一次也是宫城在幕后捣鬼,那时,我便曾派人在军营中摸过底,确实是已经怀疑他了……” 沈芊垂眸看着半蹲的赵曜,秀眉皱成了一个“川”字,脸色很是复杂。 “——但是,你也知道,那时候正是陈赟带人北上追击鞑靼王的紧要时候,宫城也是山东一系出来的,是陈赟的心腹之将,又一直在前锋营中效力,功劳和威望都不算小。如果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拿下这样一员大将,我担心会对军心和战事有所影响,这才暂时没有处置他……”赵曜说完,面容镇定地抬头看了沈芊一眼,但眼底到底还是藏了一丝不易发觉的紧张。 沈芊抿紧了唇角,紧盯着赵曜:“所以,你是因为稳定军心,才没有及时捉拿宫城的是吗?” 赵曜很有几分心虚,但他还是赌了一把,硬撑着点了点头:“是。” “撒谎!”沈芊蹙眉打断了他,神情冷静又笃定,看得赵曜心慌。 “如果真如你所说,你是因为没证据,是因为稳定军心,才没有捉拿宫城,才造成了这次的刺杀,那么你给我解释一下——”沈芊低头看着他,脸上是深深的失望,“你为什么要派一个自己怀疑的人掌军北上,为什么要允许他插手如此重要的京城安防?别跟我说,这些事情你都不知情。赵曜,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并非全然不知。相反,倒是你,大抵一直都觉得我很好骗。” 沈芊从没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过话,也从来没有这样严肃地唤过他全名,赵曜白着脸握住沈芊的手,焦急解释:“不,我从没这样想过,是我的错,我不该避重就轻,我怕你知道这些就……” “好了,你不必说了。”沈芊伸手捏了捏鼻梁,一副疲倦的模样,“我记得我曾对你说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前提是你绝不能欺骗于我。很明显,你从来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听到这句像是带着分手意思的话,赵曜彻底慌了,他紧张地攒住了沈芊的手,仿佛稍松一些,便会抓不住面前的人。他抬头看向沈芊,话语里带着委屈和慌乱:“不,不是,我有放在心上!况且,况且,你说的是以后再不骗你,那次……那次我是骗了你,可我承诺你之后,就再没有骗过你了!你不能因为这个毁约!” “是吗?”沈芊看着他着急解释的模样,脸上的失望之色越来越浓,她默默地传好了鞋子,撑着疼痛站起身,面对着同样站起来的赵曜,她一字一句冷然地质问,“没再骗过我?赵曜,一直到这句话,你都还在骗我!” “我没有……”赵曜焦急地申辩解释,一张俊脸红白交错,简直不能更可怜。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这样无缘无故地住在皇宫里,一住半月之久,放在外头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沈芊步步紧逼地追问。 赵曜被逼得退后了一步,他想要解释,可这个问题却让他哑口无言,他无法解释,无法承认只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才将她强留下来,甚至一直自欺欺人地无视着所有的流言蜚语。他宁可她揭穿他的欺瞒,也不愿意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愚蠢。 沈芊一直在等着赵曜解释,等着他告诉她,他没有想要败坏她的名声,没有想要三宫六院……可赵曜却只是低头僵立在她面前,一句话都没说。 她忽然就心灰意冷了,对他生出了无限的失望。她曾笃定他是爱她,虽然他一直在用这种欺瞒的方式来爱!可现在,她竟然连这份爱都不敢确定了。他也许,也许根本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爱她…… 沈芊苦笑着退后了两步,她低头垂着眉眼死死盯着地板,那地板的纹路慢慢地在她眼前模糊了起来,有水光突然一闪。 整个殿内寂静地让人发慌,连空气都好像粘滞成了一潭死水。 良久,沈芊终于勾起了一丝令人心酸的笑,抬眸对赵曜道:“让我出宫吧。” 赵曜的拳头瞬间握紧,额角和手背的青筋看得让人心疼,他闭着眼,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沈芊再次开口:“不管怎样,我都不能再在皇宫里住下去了。” 赵曜终于松开了拳头,用沙哑地好像撕裂般的嗓音道:“好。” 沈芊沉默着站了一会儿,终于抬步走向殿门,她就那样慢慢地走向那片光亮之处,整个人都像是消融在光影里,让人慌张又恐惧。 一直到沈芊彻底走出殿门,再也看不见了,赵曜才像是虚脱了一般,猛退了两步靠在墙上,一动不动。 门外的李奉先是看到高齐脸色灰败地匆忙退出殿外,接着突兀地被要求送绷带,没一会儿便又看到沈姑娘面容凄然地大步离开,他立刻就意识到出大事了,就在他纠结着要不要进去见一见陛下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了殿内传来了一阵阵恐怖的瓷器碎裂声、书架倒地声、纸张撕裂声、刀剑出鞘声……总之,很明显是陛下在愤怒地拆皇宫啊! 李奉立刻缩了缩脖子,把自己彻底缩到殿门的角落里,唯恐露了身形,便要和那些瓷器、纸张、书架一道,粉身碎骨。 这一阵“乒铃乓啷”的声音响了很久,响到李奉估摸着殿内能毁的东西都毁完了,内殿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来人!” 李奉立马就腿软了,脸上惊恐地全然没了血色——完了完了,殿内的东西砸完了,接下来就该砸他们了! “来人!” 里头有喊了一声,似乎带着很大的怒气。 李奉闭了闭眼,猛地迈进了殿内,罢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要真折在今天,那也是命了! “陛……陛下,有……有何吩咐?”李奉抖着声回道。 “你,亲自送沈姑娘出宫,找一处僻静舒适的院子,将她安顿好再回来。” 头上的声音很冷静,陛下似乎没有要杀人泄愤的意思,李奉松了口气,连连行礼:“是,奴婢遵命。” “还有……姑娘喜欢的吃食、惯穿的衣裳、冬天的金丝炭、偏殿里的沉水香,还有服侍的人手,你都亲自备好。” 头上的声音虽迟疑了一下,但到底还是说了,甚至连话音都软了不少。李奉一边应承下,一边默默地叹了口气。即便陛下暴怒如此,甚至极有可能就是因为沈姑娘而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