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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证明了军营里一定有人偷偷躲出去埋伏了,而这个埋伏者至少有半个白天是不在队伍中的! 然而,非常奇怪的是,搜查结果竟然毫无异常,每一个营地里的每一个几乎都能互相证明对方的存在,最后整个军队三十六个营,没有证明的人只有约一百人,可这一百人之间根本找不到任何联系,他们有些来自山东都司,有些来自江苏都司,有些来自安徽都司,这些人之间甚至有可能根本就不认识,如果他们是伏兵,那幕后黑手是如何将这些隶属于不同营地,受不同统领管辖的士兵集合起来的呢? 陈赟盯着几个统领交上来的文书,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此时,忽有一侍卫来报,说是陛下召见陈大人。陈赟刚一撩袍子走下台阶,忽得脚下了顿,又折回来把各那些文书都带上,这才去赵曜的帐营。 赵曜已然知道陈赟在派人查今日发生的伏击事件,但他却并没有开口询问,反而请陈赟坐下,开始和他讨论明日抵达通州城后,该如何扎营攻城。 可怜陈赟真真是坐立难安,他一面要集中注意听着陛下正在说的话,一面还心中惴惴地胡思乱想着谣言之事,甚至隐隐担心陛下会因为此事而对自己失望,总之,他此刻的心情真真是复杂地难以言表,作为一个只适合上场杀敌,不适合尔虞我诈的武将,这么复杂的情绪他着实是兜不住。 这不,憋了没一会儿,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朝着赵曜俯身而拜:“陛下,未能及时察觉到伏击一事,是臣的过失,请陛下降罪!” 赵曜刚还在说着可以趁夜,用牛羊消耗鞑靼人在通州城的天雷弹库存一事,这还没说完呢,忽然就见到陈赟猛地行了个大礼,倒是让他吓了一跳。赵曜停了嘴边的话,拢着手往背椅上靠了靠,微垂眉眼,审视着面前的人,陈赟能像今天这样得他的信任,还真就是因为他这个什么都憋不住的性子。毕竟,就算他自认不会受蒙骗,也不会乐意总耗费精力去揣摩身边人的心思,更何况,他本就喜欢着善良单蠢的人呢。 想到沈芊,赵曜便rou眼可见地心情好,他抿唇一笑,对着陈赟抬抬手:“陈爱卿起身吧,此事朕心里有数,你不必自责。” 赵曜越是脾气好,陈赟就越自责,觉得自己这个兵马大元帅当得,有负陛下之托。他将袖子里几个统领交上来的调查文书全部递给赵曜,瓮声瓮气道:“臣让各营统领连夜查了此事,这是他们交上来的可疑人员的名录,只是……只是臣愚笨,未能看出隐藏其中的诡计。” “哦?”赵曜接过这些名录,随手翻阅了两份,正好是隶属不同都司的两份人员名单,他一看到这里,就直接把名录放到了一边,笑着摇摇头,“查这个,恐怕是查不出什么来的。” 陈赟闻言,再次拱手:“臣驽钝,请陛下明示。” 赵曜有一下没一下地以指骨敲击着桌面,语调低沉:“陈爱卿不妨去查一查,今日有哪个营接受了探查、殿后、打前锋等脱离大部队的任务。” 陈赟闻言一惊,一双虎目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陛下的意思是,今日有……有一整个营的人,都参与了袭击,并且……集体撒谎!?” 赵曜捏起一份文书,眼带杀意似笑非笑地看着它,一字一句缓声:“朕也希望这只是个猜测,否则……” ——必要将其斩于阵前! 陈赟默默低头,勉强压下一瞬间升起的冷意,拱手称是。 这边的陈赟还心中惶惶,赵曜却又忽然换了个模样,对着陈赟温和一笑:“对了,陈卿前些日子不是建议朕咨询沈姑娘吗?昨个儿,陈大虎那边已经收到来信了,好似沈姑娘已于数日前,从青州城出发了,不日,便能抵达通州。” 陈赟又是一懵,感觉自己的脑袋已经转不动了,他僵硬地重复了一边赵曜的话:“沈姑娘……不日抵达通州?” 他确实向陛下谏言过要请教沈姑娘,陛下也确实说过要请沈姑娘过来,如今沈姑娘接到命令从青州出发赶往通州,也确实是理所应当的,这一番过程合情合理,皆大欢喜——可他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怎么说呢,这也太巧了些,谣言传得最厉害的时候,銮舆翻倒了,一证明沈姑娘不在军中,陛下就说她马上要到了——这样一环扣一环的缜密,如果不是天生的巧合,那这幕后策划之人该是何等厉害?可这么做又能有什么好处呢?陈赟第一次如此迅速地转动着自己的大脑,几乎是心念电转间,就猜出了其中真相——为了证明沈姑娘的清白! 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在二十万大军面前,证明沈姑娘的清白!想到这里,陈赟忽然浑身战栗,背后瞬间密生了一层冷汗——所以,所以这一切都是陛下,都是陛下他安排的吗?包括这次伏击…… 不,不可能,如果是陛下设计的,他又何必让自己彻查到底呢?也许……也许只是他想多了?陈赟脑中一片混乱,已然完全看不懂这掩在迷雾中的事实真相。 赵曜见陈赟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便温和地询问:“怎么了?陈卿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没有!!没有……”陈赟忽然反应极大地抖了一下,连声音都尖锐了一些,他随即立刻僵硬地笑着,“臣是……臣是在想,是否要派人去接一下沈姑娘,毕竟山高路远,好几处官道还都被鞑靼人埋过炸弹……沈姑娘一个弱女子,恐怕不安全……” 赵曜定睛看了好一会儿陈赟那僵硬的脸色,这才慢悠悠地端起茶盏,冲着他启唇一笑:“陈爱卿考虑的是,倒是朕疏忽了,既然如此,那就由陈爱卿你派人去接沈姑娘吧。” 陈赟一愣,立刻领命,两人又讨论了一下关于用牛羊等活物吸引和消耗鞑靼人在通州城中天雷弹的库存的可能性,但陈赟的心不在焉着实有些明显,赵曜便放下茶盏,让他先行退下了。 陈赟刚一走出主帐,赵曜脸上温和的笑意便骤然收起,他半靠在椅子上,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额角,烦闷地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陈赟这家伙,早不机灵晚不机灵,偏偏这个时候,他倒是机灵了,瞧他刚刚那副吓得灵魂出窍的模样,还不就是怀疑是他下的手嘛! 真真是……赵曜咬了咬,终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让他亲自去接人,总能打消他的疑虑。不过现在看来,今日之事,他还真要感谢那不知死活的幕后黑手率先跳出来,否则,即便他这一番运作能够瞒过陈赟,恐怕也是瞒不过宋庭泽、张远等人的,到时候被挖出来,少不得又是一场风波。 他的傻姑娘,他心爱的女孩啊——世间的阻挠如此之多,他到底该如何做,才能一劳永逸呢? 赵曜闭着眼,斜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