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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地扭过了头。 虽然他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尤妮丝还是从他眼中捕捉到了几丝一闪而过的失望。 后来,马库斯才告诉尤妮丝,他在找一个人,一个有着深褐色卷发,相貌清丽的小姑娘。 “如果我没有猜错,她现在应该已经十五六岁了。”马库斯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依旧温柔,只不过相处时间久了,尤妮丝也能从他的声音中分辨出温柔以外的东西。 这个时候的他跟那些与心爱的姑娘天各一方的失意小伙子没什么两样。 尤妮丝却勾了勾唇角,想起了阿罗跟她说的,不同的人陷入爱情之后,都会有不同的反应,如果说阿罗是不顾一切的追寻,那么马库斯就是悄无声息的等待,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但这几年,却从没有一刻没有去想念她,那块长满了青苔的山石,那片被树冠遮挡住的斑驳的天空,以及风吹过带起的叶片婆娑声。 “如果你在七十年后才找到她,那时候她已经变成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了。”尤妮丝说。 “可是灵魂永远不会苍老。”马库斯淡淡地说。 尤妮丝笑了笑,说道:“阿罗说得没错,你真是个呆子。” “从小时候就是了。”马库斯仿佛喟叹一般,“我出生于斯巴达将门,可我偏偏不喜欢战争,祖先多利亚人好战的血液在我这里仿佛冷却了下来,那时候无论父亲怎么打骂,我都不肯参军,许多人都在嘲笑我父母,说他们生出了一个呆子,但尽管这样,他们还是没有放弃我。”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他们死了,再也没有人逼我去参军了,我却自己跑到了军队将领的军帐前跪了一天一夜,说我要加入军队。” 马库斯看向尤妮丝,淡淡地笑了笑:“所以我从小到大也都是这样的,就算我变成了吸血怪物,也变不了的。” “真是一个执拗的呆子。”尤妮丝摇了摇头,从那块山石上跳了下来,拍了拍裙子上沾到的青苔,正准备将这处马库斯怀念爱情的地方留给他自己的时候,却听见马库斯又说了一句:“尤妮丝王妃……你,还记得列奥尼特殿下吗?” 尤妮丝听见这个名字时僵了僵,然后扭过头去看马库斯。 “列奥尼特殿下他……” “我跟他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尤妮丝平静地说道,“他的故事我不想听。” 马库斯垂下了眼,点了点头。 尤妮丝回过头,刚朝前迈出一步,便听见马库斯说道:“我能看出来阿罗非常爱你,但同时,他也有些事情隐瞒着你,并且非常害怕你知道。” 一眼看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情感,这是马库斯的特殊能力。 尤妮丝背对着他,攥了攥手边衣裙亚麻质地的布料,然后闷声说:“谢谢你,马库斯。” 她挥别马库斯之后便往家的方向走去,走到了半路,却又停下了脚步,靠在一棵橄榄树的树干上,伸手摘下了一枚青翠欲滴的青橄榄。 她突然想到科林斯王宫里每一个院子都会种有一株的橄榄树,小时候她和阿罗手牵着手,也无法将橄榄树的树干环抱过来,并因此闷闷不乐,父亲笑着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脖子上,说着:“尤妮丝,你还小,等你和阿罗都长大了,你们就能把这棵树环抱起来了。” “可是等我长大了,父亲是不是就抱不动我了。”小尤妮丝说着,顺手拔掉了父亲头发里的一根银丝。 老国王“唉哟”一声,但也没有责怪顽皮的女儿,笑呵呵地说:“抱得动,抱得动,我什么时候都抱得动我的宝贝女儿。”他说完,低头看向正仰着头看着他们的阿罗,说,“阿罗,等你长大了,再跟尤妮丝一起,试试能不能把这棵橄榄树环抱起来,好吗?” 阿罗睁大了眼睛,黑漆漆的瞳仁中倒映出老国王以及尤妮丝的笑脸。 他点了点头。 尤妮丝将那枚青橄榄攥进手里,然后回过头,往山下的地方跑去。 她忽然很想看一看当年那棵橄榄树。 尤妮丝上一次来科林斯王宫,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王宫中还有几分她父亲以及阿罗存在过的痕迹,然而这次再来,却发现王宫已经跟自己记忆中的家相差甚远了。 新国王喜好气派与颜色鲜艳的东西,每座宫殿的大门窗框都被染成了极为夸张的颜色,宫殿窗台下的那一丛丛迷迭香也已经被挖走,那些看着她长大的侍女宫人们也都换了一拨,穿着艳丽,言行轻佻。 而那棵原本种在父亲院落里的橄榄树,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站在父亲原先的寝殿屋顶,看着如此陌生的科林斯王宫,有些微微的恍惚,她咬了咬牙,在看见几个打扮妖艳的侍女端着葡萄酒步伐摇曳地走进院落里来时,便几步跃到她们头顶的屋檐,然后化成几缕水汽,钻进了盛着葡萄酒的酒杯之中,与那些深红色的液体融为一体。 她倒要看看,这个把几百年得科林斯王宫变得面目全非的色雷斯表哥长的什么样。 那几个侍女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端来的葡萄酒里多了什么东西,她们小声讨论着最近科林斯国王喜好的女子类型,然后扬着下巴不屑道:“听说那个雅典女人年轻时确实美貌绝伦,要不然也不会勾引得普美修斯抛家弃国了,可现在也不过是个年老色衰的老女人罢了,哪能跟我们比。” “听说她还激言冒犯陛下,惹得陛下大怒,这不,被囚禁起来了,这也是活该,也不看看自己那张脸。”另一个年轻一些的女孩道。 而尤妮丝听见她们的话,只觉得有些惊讶,她多年前来到科林斯时,听说的还是新国王抛弃妻女迎娶西莉亚,她总以为以西莉亚的美貌与性情,也能在王宫内生活得很好,没想到多年过去,不仅科林斯王宫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连西莉亚也从荣宠一时的王后,变成了阶下囚。 “那个雅典女人说了什么,惹得陛下这么生气?”先头的那个女孩子问道。 “嗨,还不是陛下改造王宫的事情,之前就有许多事闹得不痛快,陛下改造王宫时关系便很紧张了,等陛下下令将窗台下的迷迭香和院门口那棵橄榄树挖掉时,那个雅典女人就指着陛下的鼻子破口大骂,说什么‘你不过是个卑贱不过的色雷斯下等贵族,凭什么挖掉先代国王种下的树’。” 尤妮丝听见这话愣了愣,幻化成了一股透明的水汽,攀上了酒杯的杯沿,抬头去看那几个侍女。 “哇,那个雅典女人还真敢说。” “她自己不也是就是个雅典平民么,若不是先代国王受普美修斯所托,将她和她儿子接到了科林斯王宫好生照顾,她现在也只是个在雅典箱子里织布的妇人而已,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儿了,居然敢冒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