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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萧月白的耳膜之上,生疼,直要将那一层薄薄的耳膜洞穿了去,他深深望了一眼颜珣所在的方向,不舍地将车帘子放了下来,端坐于马车中央。 马车之外是明媚的春光——繁花争艳,枝叶茂盛,碧草如丝,鸟虫鸣唱,而马车之内,好似隔绝了一切,唯有萧月白一个活物。 这是萧月白重生之后,首次与颜珣分离。 第100章 转·其十二 萧月白所乘坐的马车渐行渐远, 不多时,在颜珣眼中变作了一个细小的黑点,末了, 再也不可见。 颜珣阖了阖眼,抿紧了嘴唇,仰首望向萧月白为他做的梅菜扣rou纸鸢以及椰汁糯米千层糕纸鸢, 两只纸鸢尚且兀自随风飘荡着, 全无异样。 他一点点地将提线收回,两只纸鸢被拉扯着, 好不情愿地缓缓下坠,终是落入了他怀中, 他又取下萧月白悬于桃枝的西湖牛rou羹纸鸢,小心翼翼地将三只纸鸢一并抱在怀中,犹如抱着甚么易碎的稀世珍宝一般。 须臾之后, 他朝身侧的陆子昭道:“走罢, 我得先去见见慕将军。” 颜珣与陆子昭上得了马车去, 此处离慕催年的府邸算不得近,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马车才停了下来。 他垂下首去, 一一吻过三只纸鸢,方下了马车去, 叩响了慕催年府邸的大门。 这慕催年乃是文帝的心腹,年过四旬,与旁的朝臣几无来往, 颜珣与他更是素未蒙面,前些时候,他与萧月白谈论局势,萧月白便道倘若局势有变,危及文帝,他可来向慕催年求助。 一小厮开了门,见立于面前的是一眼生的少年,客气地道:“公子是何事来访?” 颜珣回道:“劳烦通报,颜珣欲要拜见慕将军。” 小厮见识短,不知颜珣乃是当朝二皇子,说了一句“劳公子稍待”,便匆匆通报去了。 少时,那小厮将颜珣请进了府去,慕催年正在练剑,剑势如虹,一弹指的功夫,植于院中的八株梧桐便齐齐落下了一片叶来。 慕催年生得粗犷,现下一身的肌rou贲张,却十分和气,见得颜珣,恭声道:“二殿下,可是有要事?” 颜珣开门见山地道:“敢问将军现下手中有多少将士可调遣?今日又能集结多少?” 慕催年心下略略一惊,面上不露:“二殿下,你未在朝中任职,既不曾从军,更无兵权,你问此是何意?” 颜珣淡淡地道:“我知将军忠于我父皇,只是如今我听闻赵家起了反心,这俩日便要起事,将军须得尽快集结将士才好。” 慕催年擦了下额上的热汗,问道:“二殿下是从何得知的?” 颜珣沉声道:“我自有我的法子,我绝非是会拿这般的紧要儿戏之人,望将军千万要信我一回。” 慕催年身在京中,亦时时注意众人可有异动,特别是那赵家,但除去屯粮一事,赵家尚未有旁的动作,纵然当真要反,也应当准备万全,不该这般急切才是。但倘若此事为真,确是不容耽搁。 他思及此,不做表示,只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颜珣拱手道:“我父皇的安危以及这江山便仰仗慕将军了,我这便要进宫去,我愚钝无能,但定会以我这条性命护住我父皇。” 他不待慕催年答复,便告辞离去。 他复又上了马车去,将三只纸鸢抱在怀中,慕催年并非是他能够使唤的,那慕催年为人谨慎,既然他直言赵家要反,慕催年为求稳妥,定会先行集结将士,再验证他此言真假。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马车行至宫门,却被一守卫拦了下来。 颜珣端坐于马车中央,淡淡地道:“我是来探望我表姐韩婕妤的,劳烦通报。” 那守卫闻言便知马车之中乃是二殿下颜珣,恭声道:“韩婕妤已吩咐过小的这几日二殿下会进宫探望,二殿下请。” 马车驶入宫中,颜珣心下暗忖:我与这表姐素无往来,这定是先生早已安排妥当的。 按规矩,他的品级不足以在宫中肆意行车,故而马车行过一段路,他便须得下车而行。 他颇为不舍地垂首端详了三只纸鸢良久,在心底唤了声“先生”,才将纸鸢放下,方一抬首,原本坐在一旁的陆子昭却已不见踪影。 他下了马车去,费了许久的功夫,才行至韩婕妤所在的汲月殿。 韩婕妤眉目疏懒,听得一侍女禀报颜珣前来,并不起身相迎,只自顾自地习着飞白,待颜珣近身,才屏退左右,瞥了他一眼:“可是赵家有异动?” 韩婕妤一手飞白虽及不上萧月白,却比颜珣要好上许多,颜珣扫了一眼,道:“表姐说得不错。” 韩婕妤素净的面上一点表情也无,语调平缓:“殿下,陛下近日宠爱陈氏姐弟,萧先生曾要我待陛下更为冷淡些,将陛下往陈氏姐弟处推。前两日,萧先生曾书信于我,直言赵家恐怕会打出清君侧的名头谋反,而到时候,他会让你入宫,并要我提起吩咐守门的侍卫你会入宫探望我。我原以为赵家不会这样快便谋反,未料想,今日你便来了。” 清君侧?颜珣心下冷笑,倘若赵家打的正是清君侧的名头,当真是有趣得紧,分明是赵家送了陈氏姐弟来蛊惑父皇、扰乱朝政,而今竟是要以此遮掩其谋朝篡位的野心了。 韩婕妤放下狼毫,望着被繁复雕花的窗棂切成无数块的碧空,道:“这时辰,陛下不是尚未转醒,便是已在与陈氏姐弟玩乐,二殿下你不如暂且在我这停留些时候罢。” 作者有话要说: 顶锅盖,仍旧卡文中~ 接下来赵家就要狗带了,然后阿珣当上太子,坐上皇位,把先生娶回家,再恢复下记忆,最后上点狗粮番外就要完结啦 第101章 转·其十三 闻言, 颜珣摇首道:“不必了,此事耽搁不得。” “那便随你罢。”韩婕妤执起墨汁未干的狼毫,不再理会颜珣。 颜珣别过韩婕妤, 径直往栖云殿去了,他一近得栖云殿,便被两个侍卫拦了下来。 其中一侍卫识得颜珣, 恭声道:“二殿下, 陛下曾交代过二殿下若要面见陛下,须得上书奏请陛下恩准, 不可擅自前来,二殿下, 你请回罢。” 颜珣年不过十五,眉眼间的稚气虽已褪去大半,但面颊尚且稍稍有些圆润, 他此时面上是一贯的喜怒难辨, 瞥了侍卫一眼, 淡淡地道:“我有要事要面见父皇, 未及上书奏请, 劳烦禀报。” 文帝今日又免了早朝, 而今十之八/九正酣睡之中,侍卫恐遭责难, 决计不敢扰了文帝清梦,只得拱手道:“还望二殿下见谅。” 陈氏姐弟终日伴在父皇身侧,倘若赵家一面兴兵谋反, 一面暗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