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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织,繁华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一路绵延的车灯格外刺眼,像在城市的血管中跳动的一点点星光。 苏氏分部所在的写字楼里,办公室已经安静下来,只余天花板上的白灯兀自沉默。 而苏恬和白皓樊还坐在工位里,屁股都不带挪窝儿地,满眼酸胀地对着屏幕研究历年产品数据和财务模型。 也许是苏恬随口的那一句话把白皓樊感动到了,他数据看到一半,悠悠地凑过来。 “苏恬,待会下班我请你吃夜宵吧?” 苏恬对上他的眼睛,万分真挚,没有多余的意味。 从小到大,追她的男生很多,她从对方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男人对她有没有那种孟浪的心思。 当然也不是毫无例外,比如季楚宴,对她来说就是一道超纲题。 苏恬不禁愣了愣。 最近季楚宴总是频繁从她脑海里路过。只要她一闲下来或者发呆,他的身影就会趁虚而入,占据她的全部思绪。 “苏恬?” 白皓樊在她面前挥了挥手,苏恬一下把放空的视线收了回来。 “嗯?” “我说请你吃夜宵啊,”白皓樊眨眨眼,“以后还要靠你带我飞。” 苏恬觉得好笑:“你这话应该对Maia姐说才对吧,我也不过是一个实习生啊。” “别谦虚了,今天开会你都听了个七七八八,而我,基本抓瞎。” 白皓樊很郁闷,在苏氏工作,和他大学时跟着老师的团队做学术,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苏恬反而乐了。她也只不过凑巧在国外上学时跟着导师做过相似的项目,还真不是白皓樊口中说的那么神。 但不得不说,她就喜欢被夸。 “行了,你别请我吃夜宵了。” 白皓樊本以为她是拒绝了,却听见苏恬继续笑道:“我请你吃。” 竹叶青葱环绕,只见装饰幽雅而富有异域风情的屋内,熏香水雾缭绕,人造溪流的潺潺声与屋外敲打木琴的微弱旋律和在一起,不时得闻。 深栗色的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中式餐具,白皓樊坐在苏恬的对面,咂舌:“苏恬,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个土豪,你还缺腿部挂件吗?” 苏恬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她也没有很隐形吧,衣服包包都不低调,也可能只是白皓樊没认出品牌。 想来是她步行上班,给了他什么错觉。 “不缺。” 苏恬端起茶杯,只见汤色金黄,两三绿叶竖立飘荡,再轻抿一口,很浓郁的油煎蚕豆瓣儿香就溢满唇齿——的确是很正宗的龙井茶。 再放下茶杯时,苏恬抬眸,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不遠处。 然后她就看到,那张常常从她脑海里路过的脸,如今就在十米开外——季楚宴一身商务风的蓝黑色西服,暗纹领带系得端正,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光是坐在那里,都像一幅威尼斯画派的油画一样明朗华丽。 不过,他并未注意到苏恬,只是一边姿态极好地用餐,一边偶与对面的人交谈。 对了,他对面的人…… 苏恬的眼神下意识地扫过去—— 是一个背影优雅的女人。身穿黑底鎏金的印花衬衫裙,脚上是苏恬也钟意的红底高跟鞋,大波浪卷发下露出精巧的珍珠流苏耳环。 珠光宝气,但绝不艷俗。 苏恬的喉咙像被人紧紧掐住一样,一股气噎在心头,根本说不出话来。 对面的白皓樊见她神色异样,道:“苏恬,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眼神闪烁,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没……喝茶,喝茶……” 然后伸手就要去摸茶杯。 白皓樊惊呼:“刚续的茶,小心烫——” 话音未落,苏恬葱白的指尖已经触上了杯壁,刺痛感向她袭来,她被烫得一抖,一杯茶便洒落大半,附在她手背的皮肤上。 苏恬被烫得下意识低呼出声。 而那翻倒的茶杯在桌上悠悠滚了几圈,最后朝桌子边缘转去—— “啪!” 满室清幽,一声瓷生生的脆响分外刺耳。 心里酸涩 苏恬捂着被热茶烫得发红的手背,慌张抬头。 季楚宴的目光遥渺地扫过来,触及她的那一刻,他很明显地愣了一瞬,随后浓墨般的眉微微蹙起。 “苏恬,你有没有烫到啊?” 白皓樊有些歉疚地看向她。若不是他方才自作主张替她续了杯茶,她也不会…… 季楚宴还在盯着她看,手上的筷子却已经缓缓放下,搁置在了白瓷筷枕上。 心下暗叫不妙,苏恬忙道:“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抓着手包,她便匆匆起身。 她蹬着高跟鞋,在悠扬的木琴声中走得极快,即便手背的刺痛感灼烧着她的肌肤,苏恬也一声不吭。 她只想赶紧离开那里。 在那里,不属于她的季楚宴,意气风发,朗目星眉,和她以外的佳人共享珍馐。 她好想给自己加场戏,比如冲上去质问一些诸如“她是谁”这样醋意满满的话。可是她连加戏的资格都没有。 是了,他们是炮友而已。即便相过亲,也未曾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 苏恬绕过重重叠叠的青翠竹屏风,才七拐八拐地走进回廊尽头的洗手间里。 她沉默着,把手背伸到感应水龙头下方,冰凉的水柱“唰”地一下涌出,打在她的皮肤上。 白嫩的手上一片红,被水冲洗之后褪去了少许灼热,疼痛感也有所缓和。 几点水珠溅到了她的裙摆上,她轻轻拂去,随后抬起那只被灼伤的手仔细端详——茶的温度不是太高,因此伤得并不严重,只是还泛着红,在雪白的皮肤上显得有些刺眼。 放下手腕,苏恬重新抬起头来,看向镜里的自己。 伊丽莎白时代,有一位诗人用“玫瑰含雪”来比喻唇红齿白。 苏恬大抵如此。 但是,那张漂亮脸蛋如今却面色不霁,因慌乱而双靥透粉。如云的黑发披肩,几根发丝从耳后滑落到脸上,反增一种凌乱美感。 她一下子又想起坐在季楚宴对面的那位“大波浪”来——虽然苏恬自诩美得很有攻击性,但是很显然,光凭背影,她就觉得“大波浪”是个比她还要凌人且招摇的主儿。 苏恬只觉得心里酸涩。 明明她就该只和季楚宴好好打炮即可,别的事情也该一概不管的。但是,她现在却像一个贪心的小孩,得到了一颗糖,就会想要第二颗、第三颗……不知饜足。 良久,苏恬缓缓舒了口气,平复掉一切混乱的情绪,转身,抬脚走出了洗手间。 刚邁出去一步,走廊的灯光笼罩之下,她看见有一道颀长的身影倚在转角处。 身形气质都过分出众——是季楚宴无误。 他就站在那儿,静静地抬眸,看向她。 季楚宴等了大概很久,脸上没有往日一贯的轻笑,眉心微蹙着,视线久久停滞在她的手上。 察觉到他的目光,苏恬敛了敛眸,迅速将手背到了身后。 季楚宴于是将视线上移,定定地与苏恬对视——她半垂的睫毛下尽藏着摸不清的情绪,看出去又杳渺,又勾人,瞳仁沉在里头,像朦胧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