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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天旋地转,一个趄趔,几乎要晕倒在地。他猛的掐住常二爷的胳膊,几乎是哑著嗓子说:“二爷!我就这一个亲人了,您可一定要帮我救回来。” 常二爷沉吟了许久,终于咬了咬牙,对温庭玉说:“这药也不是没有解法,只是……” 温庭玉就好像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盯著常二爷的脸一字一句的说:“二爷,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了。您死马当活马医,要用什么药我都抓。” 常二爷皱著眉说:“贵重药是用不上的,但我要用砒霜做药引,还要用到十八返里的几味。这些都是一吃就死的东西,虽说是以毒攻毒,只怕您义兄的身子……” 温庭玉抖著嘴唇说:“没其他办法了?” “没了。”常二爷肯定的说。 温庭玉看著床上的李顺,捏著拳头,咬著嘴唇发了半天呆,突然觉得下颔上一凉,竟是自己把自己的嘴唇给咬破了,血流了下来。他抬手擦了一下,转身对常二爷说:“二爷,您写药方吧。” 常二爷想了想,对温庭玉说:“温老板,我还得回去翻翻书再做定夺,这是虎狼之药,一个不注意就出人命的。而且……”常二爷顿了一下才说:“您要是能拿成形的人参护住他的心脉,那救回来的希望就又多了几分。” 温庭玉点著头说:“一切就劳烦二爷了,不知道同仁堂有没有成形的人参卖。” 常二爷皱了半天眉头,终究还是说出来了:“有是有,只是成形的人参可是难得的,我就算不替东家挣钱,也得这个数儿。”说著伸出五个指头。 温庭玉皱眉问:“五千两?”常二爷点点头:“温老板,这不是小数……” 温庭玉抬手打断了当二爷的话:“二爷,为了这个义兄,我再多的钱都肯花。您什么时候能写药方?” “后天。”常二爷顿了一下:“这两天吃吃消肿滋补的方子就成。” “那还请您费心了,二爷,您过厅里写方子。”温庭玉跟著常二爷往厅里走过去,心里盘算著自己这一年的积蓄和收的东西。他寻思著,要是都典当出去,再把这个小院给卖了,想来自己五干两还能拿得出来。 高宝贵送了常二爷出去,转回来就看见温庭玉坐在李顺身边掉泪。他叹了口气,这温庭玉虽是个戏子,却是真对李顺好。李顺能有个这样的弟弟也不枉他在这世上走上一遭了。 “庭玉,李顺就先在你这住下吧,我明儿个要出北京,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要有什么事情,就去我师傅那,要不就去天桥找说双簧相声的,都能帮上忙。”高宝贵看了看天,他天明还要去套车,仁善堂的人要押一批药材去江南,雇了他当赶车的。 温庭玉点点头,站起身来:“高哥,我送你。” 高宝贵拍了拍温庭玉的肩:“甭送了,你也累了一天,早点睡吧。”转身走了出去。 温庭玉还是把高宝贵送到门口,这才回到房间,看著床上的李顺,想起常二爷的话。他无力的滑坐在床边的地上,两手圈住自己,紧紧的缩成一团,脸埋进两腿中间掉泪。 王公公玩了他,可到底还是没还给他一个活蹦乱跳的李顺。他如今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王公公说要迟些放李顺出来,原来是要给他下药。温庭玉惨笑,也是,王公公说,一定还他一个完整的李顺,又没说还他一个清醒的李顺回来,自己就那么笨,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 他发著抖蜷在床边,脑子里想的都是王公公的丑态。太监玩人,原来不是破人的清白,温庭玉惨白著脸想。太监玩人,是把人的自尊踩在脚底下来玩,他这辈子没觉得自己这么下贱过。 可自己不把自己当人看换回来的结果是什么?李顺还是被下了药,常二爷要是不医,李顺就一辈子躺床上咳,要是医,却是死的层面更大些。温庭玉的手指发白,掐进了自己的胳膊,嘴唇上的血一直滴下来。 他说什么也要把李顺给救回来。温庭玉发著抖站起来,走向卧室的夹万,自己都把自己给赔上了,金银珠宝又算什么? 十二那天早上,温庭玉带著五千两的银票走进了同仁堂。常二爷一见他来了,忙冲掌柜的努嘴。柜上的刘五爷走上前去:“温老板,里面请。” 温庭玉走到里间坐了,这才开口说:“刘五爷……” 刘五爷叹了口气,为温庭玉看了茶,这才坐在他的身边说:“温老板,您别太伤心了。这人参,我跟二爷做主,四千两就给您,剩下一千两您留著傍身。五千两不是小数,咱们不能不给温老板留点傍身的钱。” 温庭玉听得眼眶发红,哽咽著说:“刘五爷,这叫我怎么好意思?” 刘五爷笑了一声:“同仁堂这铺子开了也有好几十年了,少挣这一千两还能倒了他的?”见温庭玉往药材柜那看,他又说:“您甭著急,这是规矩,珍贵药材得我跟二爷俩人一起才能开柜子拿。倒是说了,这些天都不见您去会馆,我们这群票友都伸著脖子等您的贵妃醉酒呢。” 温庭玉心下感动,头一次觉得自己唱戏唱得值得:“庭玉这两天身子不大好,再加上义兄他……”他一阵哽咽,说不下去了。 “哎,您别伤心了,您看我这嘴,专勾人伤心事。”刘五爷笑著说:“等您身子大好了,可说什么都要给我们唱出精彩的。这个月会馆的堂会少了您,我还真不习惯了。” 常二爷一挑帘走进来:“五爷,温老板的身子不好,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他走到温庭玉的身边:“温老板,方子我写出来了,您打算几时抓药。” 温庭玉脸色一白:“庭玉不懂这些东西,一切都听二爷的。” 入夜的时候,温庭玉坐在李顺身边,两手握著李顺的手,一瞬不瞬的看著李顺。常二爷端著一碗药站在温庭玉身边说:“温老板,这药发散开以后,人是会被激得清醒起来,但会发狂发癫。您一个人成吗?要不要叫什么人过来帮你按住他?” 温庭玉点了点头:“二爷,我把这屋子里能伤人的东西都拿出去了,您放心吧。您不是也说,就得让他发散起来,不然有性命之忧?” 常五爷叹了口气:“温老板,这是虎狼之药,我得再跟您说一遍,您义兄喝下去以后,如果不是暴毙,就会被激醒,不过药力霸道,走奇径八脉,恐怕会整个人发起狂来。这时候不能按,不能动,否则会留毒在体内,不出三天也要死。可又不能不按,不能不劝,要不人就发狂体力衰竭而死。总而言之,一切看您义兄的造化。您真的要下药?” 温庭玉转过来,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