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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檀会这么认真,本以为不过是他离经叛道贪图一时新鲜罢了,但今日这一遭二人配合默契,互相信任,显然不是他想的那般。 目送白仰堂的车马驶离后,白檀才扯了一下司马瑨的手:“家父虽然爱慕权势,但此番联姻绝对不是他本意,他还不至于做出有违家国大义的事来。” 司马瑨不置可否:“说这话是要他看清楚你我之事,任何人都不能再插手。” 白檀点了点头,本已尘埃落定,她却高兴不起来,入城的先锋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天就要擦黑了,几乎一夜未眠,这一整个白天又水米未进,数次盘旋在生死关头,白檀其实已经心力交瘁。 终于在无数次伸头观望中,城中滚滚烟尘的道路上奔来了祁峰的身影,她几乎立即就松开司马瑨快步迎了上去:“白栋呢?” 祁峰一身的血污,翻身下马,径自向司马瑨汇报了情形,没有回答她。 白檀忍耐着待他禀报完又问了一句:“白栋人呢?” 祁峰这才终于说了一句:“不知道。” “不知道?”白檀瞪大了双眼:“什么叫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找不到他了!” 祁峰也很气恼,他是血气之人,白栋一个贪生怕死的毛头小子愿意为国捐躯,岂能不动容,从偷攀城墙时起就多次护他于危难,本也一直无事,可后来城门开启时太过混乱,叛军又对他们追杀激烈,他们这队人本就不多,很容易就被冲散了。 他之所以来的这么晚就是因为点兵耗费了太多时间,折损巨大是必然的,他也想过白栋是不是遇难了,可其余的人就算死也都找到尸首了,只有白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谁找不到了?” 白檀正心急,转头就看到了谢如荞,她刚听说东篱门被攻开就按捺不住回城了,此时一手挑着帘子,探身看着路边的白檀。 “白栋。”白檀回了一句,立即就往外走。 司马瑨拉住她,对祁峰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调了人马去搜寻人了。 白檀还是不放心,坚持要自己去找,到了半路,见到先前离开的白仰堂正徒步走在前方,在两边盲目疮痍中张望,大概也得知消息了。 她抿了一下唇,转头去了别的方向。 司马瑨看她坚持,也就不再阻拦,吩咐了个士兵去请郗清来,便举步跟了上去。 谢如荞也下了车来,打发了车夫回谢府去看望情形,自己左右看看,循着另一个方向找了过去。 天色越来越昏暗,避难的百姓们都露宿在秦淮河靠北一段,白檀走到这里便觉得走出来太远了,白栋实在没理由来这地方。 转头看看身后的司马瑨,她白着脸问:“如果白栋不在了怎么办?” “不会的。”司马瑨回答的干脆利落,语调还是冷硬的,但白檀居然就定下了心来,又鼓足勇气回头再找。 回到了原先待着的地方,又往青溪一带寻去,刚到清溪大桥旁,郗清背着药箱急匆匆地从桥面上跑了过来,大概是从抱朴观中来的,一身都是香火气息,见了白檀就朝招手:“别急别急,会找到的。” 正说着,远处传来谢如荞的呼唤:“白女郎!这里!” 白檀转头看到她站在一处小巷边朝自己招手,提着衣摆就跑了过去。 天色昏暗,四下都是刺鼻的血腥味,巷子里有不少尸体。 谢如荞有些畏缩地指了一下右边靠墙的位置:“我在那儿听到他声音的。” 白檀握了握拳走过去,眼前坐着的一具尸体忽然倒了下去,她惊呼一声被身后的司马瑨扶住后腰。 倒下去的那具尸体下传出白栋的声音来:“妈呀,压死我了,你们谁快来救我一下啊!” 谢如荞兴奋地喊起来:“果然在这里吧!我没听错!” 白檀伸手拉他坐起来,郗清已经举着火把进来了,照了照白栋的脸,一头一脸的血,黑乎乎的,哪里看得出人样来。他啧啧感慨道:“不容易啊弟弟,你真是九死一生。” 白栋没力气跟他斗嘴,扶着白檀的手要站起身来,忽然嗷嗷大叫:“啊啊啊啊,阿姊,我的腿!我的腿是不是断了!为何没知觉了啊啊啊啊啊!” 白檀大惊,低头就要去探他的腿还在不在,郗清一脚踢了过去:“别嚎,你被尸体压太久了麻了呗。” “啊?哦……”白栋安定了一瞬,忽然又跳起来:“啊啊啊啊,我原来一直被尸体压着啊!!!” 白檀抽了下嘴角,松开他,推着司马瑨往外走:“走吧,看来他是没什么事了。” 二人刚一前一后出了巷子口,一队禁军快马而至,为首的奉着皇帝金令,勒住马后举令高声道:“陛下有旨,凌都王勤王有功,即刻调兵回营,等候封赏。” 司马瑨站着,不跪不拜:“那怎么行,都中叛军未完全清灭,本王得继续留在城中为陛下分忧才是。” 那禁军无言以对,又不敢得罪他,抱了抱拳便回去复命了。 白檀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你这是要公然抗旨么?” 司马瑨朝宫城方向看了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指尖:“我本来就是冲着他来的。” ☆、第65章 困兽 司马瑨的兵马果然没有撤走,就在东篱门外的护城河旁驻扎了下来。 圆月当空,分外明亮,却泛着微微的猩红色。 建康城连夜清扫重整,即使已经是这个时辰,仍然人声喧哗鼎沸,隐隐夹杂着凄惨的哭声。 司马瑨打着马踏着吊桥缓缓出城回营,怀里窝着早已撑不住睡着的白檀。 头顶上方的城头上,庾世道的尸身正被悬挂上去。他的脑袋则已派专人遣送去秦国,好让他们看清楚协助大晋叛贼的下场。 作为反贼,即使死了也要接受百姓们的唾弃,这是惯例。 到了营帐前,祁峰早已来迎,牵住缰绳道:“殿下,人都已经到齐了。” 司马瑨拍拍白檀,扶她坐正,下了马来,又将她抱下来,扯了披风一裹便朝营中走:“让他们都背身等着。” 祁峰撇了一下嘴,小跑着抢先去中军大帐了。 他家殿下对白菩萨真是太惯着了,以后他的日子肯定特别难熬! 待司马瑨将白檀抱进帐中,帐内的三个人果然都背身站着。 王焕之还在绘声绘色地对郗清形容之前回府时的情形呢,也不知道司马瑨进来,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家父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可吓坏了,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