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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收回视线:“是啊,我准备去走一走当年逃难的路啊,你要一起吗?” 郗清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咕哝了一句转头走了。 他前脚刚走,司马瑨后脚从书房那边走过来了:“我随你去。” 白檀以为他也不会乐意重温噩梦的,没想到他竟然会愿意去,真是意外。 说实话,郗清来了后,白檀也没怎么与他单独相处过,此时能一起出个门也不错。 吴郡的集市自然比不上建康繁华,但百姓们很活泼,不像都城见惯了权贵们的平民们,总是有几分束手束脚。 白檀走入集市后只见到两侧鳞次栉比的店面从眼前铺排开去,不见尽头。那些店面中间还夹杂了数不清的小摊点,卖炭的、卖柴的,玩杂耍的,甚至走鸡斗狗的都有。 她身上穿了件雪青色的深衣,向来不爱梳繁复的发髻,也不会梳那些繁复的发髻,所以如往常般用根发带束了发便完事,此时走在路上便与寻常女子大不一样。 司马瑨穿的是胡服,深沉的黛色,如今在吴郡待着,也闲散下来了,连束发都懒得束,就这么披散着长发出来了。 士族风流,讲究的是个随意洒脱,二人这般行走在街巷之间,百姓们看了也只觉得艳羡,半分不觉得仪表不佳。 白檀生来是一副叫人觉得端丽亲和的容貌,一路带着笑,可她身边的司马瑨却只会冷着脸,偏偏这般不近人情的模样还被沿途的女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用吴语低声地交头接耳,时不时掩面轻笑。 你们这些只看脸的人啊! 白檀多少有些不快,刚要往生僻的小巷走,两三个小孩子追逐打闹到了跟前,险些撞着她,司马瑨及时拉了她一把,那几个孩子一见到他寒气森森的脸就吓得跑了。 司马瑨拉了她之后便趁势将她带到了身边,一只手揽了她手臂,最后干脆滑到她手边牵住了她。 周围立即一片失望的唏嘘—— “啊,原来他们是夫妻啊。” “唉,这般人物,可惜成婚了……” 白檀默默翻了个白眼。 司马瑨带着她走了一段路,忽然指了一下路边。 白檀循着方向看过去,那是个巷子口,“咦”了一声,拉着他走过去,左右看看,兴高采烈:“是这里啊,你竟还记得,是我们当初一起躲避追兵的那个地方吧?我记得当时有柴堆堆在这里呢。” 司马瑨冷脸:“我如何不记得?不记得的是你吧?” 白檀“切”了一声。 夕阳转过屋檐,扫了一小片进来,这巷子尾端被堵了,黑乎乎的,与当初大同小异。 谁能想到多年后在此避难过的二人还能回到这地方来,而且还是携着手的…… 白檀看了看司马瑨,以前只想着自己来吴郡,从没想过会和他一起来,但这样似乎也不错。 人生真是妙不可言。 司马瑨拉着她走出巷子,旁边是一间卖字画笔墨的店铺,白檀偏爱这地方,立即就钻了进去。 店里的伙计见她装束随意却自有风骨,刚要招呼一声“女郎”,一眼见到她身后跟进来的司马瑨,立即又改了口:“夫人想要些什么?” 白檀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样的称呼,顿时涨红了脸,支吾了一声道:“啊,随便看看。” 那伙计见状也就不招呼她了,跟司马瑨攀谈了几句,反正看着也像是他会付钱的样子嘛。 司马瑨瞄一眼白檀:“不用招呼我,招呼我夫人就是了。” 白檀转头瞪他,放下手里的砚台:“不买了。” 伙计还以为是自己惹怒了她,连忙挽留:“夫人慢走,小店里有文才白檀的墨宝呢,您不看看?” “啊?”白檀收回了脚,她的墨宝?有趣。 伙计见她来了兴趣,赶紧献宝一般从后面取出幅卷轴来,放在柜面上小心翼翼地铺展开来,里面是幅山水画,旁边题着字。 画不错,字也不难看,但真的跟她没有半点儿关系。 白檀挑眉:“这真是文才白檀所作?” 伙计一拍大腿,“那是啊,这字画可是大有来头啊。”他左右看看,拢手在唇边神神秘秘地道:“夫人听说过那个被贬为庶人的凌都王吧?别看他凶神恶煞,却是文才白檀的学生呢。这画就是凌都王被贬之前作的,字是他恩师白檀题的,仅此一幅,实为珍贵啊。” “……”白檀默默看向身边的司马瑨。 司马瑨也在看着她。 我俩干过这么风雅的事儿? 记忆里好像没有过。 眼神交流完毕,白檀清清嗓子,对伙计道:“挺好的,留着卖给别人吧。” 司马瑨却伸出了手去:“不错,我要了。” 伙计刚愁闷起来的脸色瞬间晴朗:“哎哟这位郎君好眼力,我这儿还有能让人文思泉涌的毛笔,您要不要看看?” “能让人文思泉涌到解出回环诗吗?” “哈?” “没有就不要了。”司马瑨卷了那幅画出门。 白檀光是站在门口听着已经快要受不了了。 他还挺来劲啊! 出了门,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嗒嗒的马蹄声,白檀拉着司马瑨立在道旁观望,那是一队守城士兵,手里拿着一卷告示,边跨马过街边高声道:“义城侯庾世道乃当年率领叛军渡江的主将,多年来仗势妄为,排除异己,如今又谋害亲王、勾结秦国,构陷凌都王,危及大晋安危,吴郡全郡上下绝不姑息此等逆贼当道……” 几句话喊完,这些人又打马去别处继续重复。 白檀目瞪口呆:“这是在做什么?” 司马瑨道:“造势。吴郡是当初庇护了世家大族的地方,叛军当年对这里攻击多猛烈你也知道,叫这里的百姓得知主谋还在,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确实,只不过这样是不是有些太大张旗鼓了?” “都中来了消息,庾世道不满被查,已经从豫州暗中调了兵马,准备合围都城了。” 白檀大惊:“他这是准备逼迫陛下和王谢大族不成?” “应当是吧。如今我被废,都城兵马在祁峰和顾呈手中却没有兵符能调动,谢太尉虽然统领军政,但他手中的兵马多年疏于cao练,要从远处调兵又怕是来不及。庾世道思虑周全,此时调兵围住都城的话,的确可以起到威慑之效。” 白檀这才明白为何之前周怀良那般慌张了。 司马瑨好心陪她出来闲逛,可想必心里并不轻松。她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