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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刚起床,掌柜的就领着飘香楼所有人在大堂中等我了。一见我,他立刻迎上来,笑容满面:“我查过了!今天是黄道吉日,你一定万事顺利,化险为夷!来来来,大家都是给你饯行的!今天……” “掌柜的,”我本来已经抱定听天由命的心态,见他如此大张旗鼓,心中又紧张起来,“不用那么麻烦了……把欠条给我吧,我这就动身。” 掌柜的小心翼翼地把一张小小的欠条捧出来,珍重交到我手上。我接过,刚要往怀里揣,被他一把拉住了。“慢。” “千万不可弄丢了。这里头可是大家半年的工钱。”他的表情头一次这么认真。 我明白掌柜的意思。老东家立下过规矩,不得拖欠楼里任何一人的工钱。老东家的规矩谁也不能改,万一真的发不了工钱,飘香楼……就只能关张了。我心里又砰砰跳了两下。 掌柜的拿来针线,亲自一针一线把欠条缝在了我的衣角里。然后替我整了整衣服,看看没有异样,才端出殷勤的笑容:“快,坐坐,饿了吧?早给你准备好了,吃饱了好上路。” 我心里咯噔一声。 刚出笼的馒头热腾腾的,又香又甜,掌柜的还给我准备了一只大鸡腿,真是太丰盛了!郑师傅的手艺就是好!我吃得浑身舒坦,心中的顾虑顿时一扫而空,心想待会就算是龙潭虎xue也无所谓了! 吃完了我一抹嘴巴,准备上路。掌柜又拉住我:“哎哎,你就这么去?什么也不带?” 需要带什么呀,桐庄和我们同在一座城,半天就能走到,又不需要车船钱。我想了想:“哦,那就把馒头给我带几个吧。” 掌柜的吩咐把馒头给我包好,见我拎起包裹就走,又把我拉住,“还有呢?除了馒头别的不带啦?” “还要带什么?要账不是凭欠条吗?”我不明白。 掌柜的瞪了我一眼,好像怪我迟钝,接着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尖刀,直对着我,吓得我退了两步。只听他道:“你呀!去桐庄也不做个准备,居然两手空空!拿着!紧要关头防身用!” 我再一看,他身后的大小伙计们也纷纷点头。 我犹豫着伸出手,想了想还是收回来。拿刀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练家子,顶多比别人敏捷些,遇到真正有身手的人,刀子说不定插在我身上了!还是算了吧。“不用了掌柜的,你放心好了,我没事的。”不再罗嗦,我拿起装着馒头的包袱就走。 ———————————————————————————————— 桐庄守卫森严,但听我说是来要账,倒也没有多加盘问,很快来了个人领我进庄。 桐庄名副其实,种了许多梧桐,看起来确实有些阴气森森。我试探地问领路的庄丁:“……你们也不查问我是谁,不怕混入贼吗?” 庄丁一笑:“你多虑了。我们桐庄每天都有豪杰拜访,如果进了贼人,自然有他们出马。” 庄子很大,能闻到隐隐约约的香气,每走一段香气还会变化。我心想这大概就是香料了。 他领我进了一个厅堂。刚踏进去,正听见一个非常好听的声音在说:“……戚庄主身体不适,我们的大夫恰好随行而来,不妨给他看看。” 我抬眼看说话那人,立刻就呆住了!看着她,我突然想到一幅画面:春水梨花。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清丽秀美的女子,真是比扇子上画的七仙女还要美!我呆呆地看着她。 “咳嗯。”我听到一声咳嗽,连忙回神,只见一位管家模样的胖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神情暧昧。我一下脸上发烫,不敢再去看那位姑娘。我真的不是个色鬼,只不过见了美丽的人,会忍不住多看几眼,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胖子笑眯眯地开口:“小兄弟请坐。鄙人姓樊,乃桐庄的管家,不到之处请多包涵。小兄弟尊姓大名?” “韩春。” “来要哪一笔账?”他问得很直白。 “……飘香楼的。”我犹豫着要不要把欠条拿出来。 他神色自若地哦了一声,但显然对此没有印象。我纳闷他怎么收口不问了,然后猜想到他也许只是确定一下我是哪路人而已。是啊!被桐庄赊账的人遍布大江南北,他们怎么可能每一笔都记得? 一想到他问我的身份可能是为了对付我,我心里就不安起来。我们飘香楼无权无势,已经过世的老东家也是个普通百姓,他们要对付我还不是容易的事? 他又转过头继续和那位姑娘说话,依然笑眯眯地:“多谢季堂主的好意,我们庄主只是偶有不适,已经找大夫看了,不敢劳动碧遥宫的神医。” 季堂主?碧遥宫?我一凛。碧遥宫的名气也是传遍大江南北——它掌握着江南十之六七的医馆药铺,名下良医无数。除了江南,碧遥宫在其他地方也有买卖,同时它在江湖中颇有地位。想不到桐庄连碧遥宫的账也敢赖。 听说碧遥宫的四堂主季凉虽然上任不久,又是个年轻女子,但本事很高。来飘香楼吃饭的江湖人经常谈论到她,我虽然不懂江湖人的事,但也记住了她的名字。 “少废话!你们到底还不还我大哥的钱?敢耍花样老子跟你们不客气!”一个粗嗓门怒气冲冲地吼道。 我这才发现这个厅堂里还坐着好几个相貌奇特的人,不是佩刀佩剑的江湖打扮,就是锦衣玉帽的富贵装束,总之个个气势非凡。刚才吼的那人正是离我不远的一个彪形大汉,脸上还有一道伤疤,杀气腾腾。 樊管家笑得更和气了:“童大侠是少林的俗家弟子,功夫过人,我们无意得罪。令兄长的账好商量,桐庄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好啊,”另一位穿锦服的老者开了口,他须发皆白,脸很尖,小眼睛里闪着精光,“银票就是最好的交代。你们庄主养他的病,我们要我们的债。桐庄的钱多得能把颖州城买下来,我们这点钱就不必戚庄主亲自cao劳了,我看,樊先生你直接取来就是,我们好对账走人。” 樊管家依然客客气气:“刘副帮主说笑了。我只是个下人,怎么做得了主?越俎代庖,恐怕庄主饶不了我呀。” “那你们……” “你……” 不满的嚷嚷声此起彼伏。 樊管家显然比我们掌柜的还要老jian巨猾,他笑着安抚:“众位稍安勿躁,我们庄主说了,他的病不是大病,休息即可,明日一早就面见诸位,到时各位的账,由庄主亲自给你们解决。” 他这一说,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