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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 天空是一片柔软的鸽子灰,提示着秋天终于姗姗来迟。再过不久,餐厅的旺季就将强势来袭,人们会纷纷来预定假日聚会,或者带着远道而来的亲戚吃晚餐。一到11月和12月,汤姆就变得格外疲惫,他们两个也很难找到共处的时间。不用说,去个温暖又带着迈泰酒芬芳的好地方度个假更是想都别想。 凤凰阁开在一栋二层购物中心里,顶楼是家具商城,一楼则都是餐厅。每家餐馆都是做亚洲料理的,菜系有所不同——中餐、泰料、马来西亚菜、阿富汗菜、日料、韩餐。但汤姆的餐馆卖的是融合菜,他改良了越南祖母和法国老爸传给他菜谱,加了些加利福尼亚风格。这些食物颇受好评,餐厅经常满座,但汤姆总是在提醒尼基,就算这样也不代表他有钱。餐饮行业并不好做。 尼基把嘉年华停在停车场边上,就在垃圾箱旁边。他瞄到旁边的银行,想了想要不要晃过去取个钱,但最终还是觉得这事不急。凤凰栅的员工通道就在商场后门,他绕过去的时候,门正被一块砖头顶着敞开着。也不知道谁这么不小心,但反正方便了尼基自己,现在他可以不用敲门就溜进去了。他可以悄咪咪溜到汤姆旁边,汤姆肯定正在文书工作里哀嚎。 自顾自笑了笑,尼基溜进门。一路上,他跌跌撞撞碰上了好几个箱子,这些箱子早就应该被清空压扁丢出去了。大概西蒙并没有替他的午班吧。无所谓,尼基可以一会儿再弄,等他和汤姆搞完一发。有人没关收音机,高声播放着汤姆爱听的那些难听得要死的八零年代老腔调,蒂芙尼,真是服了。 尼基解开了半数衬衣扣子,然后用手掌搓了搓大腿根部那活儿,等汤姆从那些文件里抬头,一定能看见他胯间的凸起。这惊喜棒极了。尼基从来没有在工作时间偷袭过他。他展开笑容,打开了汤姆那间小办公室的门。 西蒙被按在桌子上,而汤姆的老二全根没入了他那没二两rou的屁股里。 三个人都定住了。尼基的手还握着门把,他能清楚地看到所有细节:汤姆脸上的汗水光泽,甚至他深色短发里因汗湿反射的点点亮光。西蒙的黑裤子和那条让人讨厌的挂在他脚踝处的红色丁字内裤。一瓶被打翻的润滑油倒在一堆文件上,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旁边还有个空了的安全套包装袋。 尼基关上了门,什么也没说。 他退回厨房,又从后门回到停车场。他感觉很奇怪,仿佛整个人游离于rou体之外。他的双腿只是机械式移动着,像是有个躲在一旁的傀儡师替他拉扯身上的木偶线。一群黄峰在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完全阻断了所有思绪。 他把自己丢进嘉年华里,坐下,关上门,然后……就这么呆坐在那里。 他不知道他待了多久——几分钟?几小时?——直到有车在他旁边停下,他才猛然从麻木中惊醒。来的人是贝卡,晚班服务员之一,她的头发在脑后紧束成一根金色马尾。她向他挥了下手。 尼基从车里出来,仿佛还在梦游。 “行车时刻?” 注: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台()的一款广播节目,据说非常有趣,以至于有很多人为了听完节目,到了目的地也不下车。 “啊?” “你看起来像是在听什么广播听得特别入迷。” “哦。呃,我只是在想些事情。” “我总是劝人别这么干。”贝卡朝他眨了眨眼。她确实是尼基遇到过的最聪明的几个人之一,同样也是目标最明确的几个人之一。她有一份人生规划,特别正经认真的那种。她现在正攻读硕士学位,专业名称尼基根本听不懂,最终目标是拿下博士学位,然后掌管世界。 大部分雇员都到了,厨房里也开始忙碌起来。汤姆正在痛骂一位见习厨师,远远地瞥到他回来,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但尼基无视了他,跟着贝卡到柜子旁边,取出干净的黑围裙。他们各自系好围裙腰带,尼基就径直往前厅走,然而贝卡在身后啧舌,拉住他的手臂,“今天怎么不整理好就要走啊,小子。”她说。 尼基茫然地眨眼看她,于是贝卡怜爱地摇摇头,帮他系上了衬衫扣子:“你还好吧尼基?你今天看起来有点不在状态。” “我……我很好。” “昨晚玩大了?” 尼基试着挤出一丝微笑:“是啊。”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包里有布洛芬。” “谢了,阿贝。我没事的。” 晚间营业的第一个顾客几乎是大门刚开就踏进了餐厅。尼基尽力表现得像平日一样友好,但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僵的。他一开始做这行的时候并不是个好服务员,不会讨好顾客,手脚也不够麻利。尽管他喜欢和自己接待的顾客说几句俏皮话,但他从来做不到贝卡、斯科特或者维恩那样专业。甚至那个垃圾西蒙都比他做得好——不过,幸好今晚那家伙不当班。尼基和汤姆认识时,还是个百事公司的送货员,他之所以会成为一名服务员也不过是随波逐流。 到了七点钟,整个餐厅都坐满了。尼基在厨房撞到了斯科特,直接导致他打翻了一盘生姜香菜罗非鱼。“看着点,蠢货!”斯科特啐了他一口。 那之后,尼基弄混了一桌四人的配菜,忘记给一位自己来吃饭的顾客上米饭,还差点被一对带着两个幼童的夫妇因为饮料续杯问题投诉。“对不起,对不起。”他一直在这么说。客人们和其他工作人员都在瞪他,小费也少得可怜。 最终,一桌白头发女士把他击垮了。她们五位穿着马卡龙色裤装,戴着铿锵作响的成串手镯,看起来刚刚参加完园艺俱乐部的会议。她们看菜单就看了一辈子,问了他一万亿个问题,他都尽量耐心回答了。她们要知道每道菜的每种原料,不想吃任何太辣的东西,要求把把每种酱汁都配上。其中一位女士两次要求把她的食物送回厨房再加工。结果她们基本什么都没吃,还要求全部打包。然后又要求分开结账,还特别强调那瓶红酒的费用只由其中三人均摊。 “不好意思,”那位戴着橘框眼镜的娇小女士说道,声音尖利地有些刺耳。她挥着自己的账单,“你算错了。我没喝酒,可你把酒算到我账上了。应该算她的。”她指着身边的胖女人。 “对不起。只要等我把这些食物送到另——” “我已经等烦了。现在就改过来。” “我只需要——” “今晚的服务整个糟透了。”她和她的四个同伴怒视着他,“我得跟经理谈谈,立刻。” “非常抱歉,但我们真的只是太忙了。请让我——” “立刻!” 她的声音实在太过尖锐,吓得尼基猛地往后一缩——直直地撞上了勤杂工阿图罗。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