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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接受。在他面前,我就是我,他看着我的样子,让我觉得我跟大家都一样。你不知道那是种甚么感觉。不被当成奇怪的人,这让我很感激。当然,之后他看我的眼神也慢慢变了,他又让我觉得,我与其他人不一样,我比其他人更好。」 「其实,我为什么爱他?我也不知道,就像滴水穿石。他对我的好一点一滴的渗进心里,然后就剥离不开了。虽然之后发生了好多事,可是当我想恨他的时候,当初那张在酒吧里带着欣赏的笑脸就会跑出来。他给了我好多,尊重啦、认同啦、爱啦…他不是允许我做我自己,而是真正的喜欢我原本的样子。对他,我真的恨不起来。」杜见悠眼神迷茫,他伸手揉揉自己左手小指。就像当初唐鹤轻轻的揉着他的指尖。 「你知道吗?当他抓过我的手,对我说:“作自己就好,不用刻意掩饰甚么”那一刻,我就发誓我一定会好好待他,不论他要甚么,我都给他。起初,他要我,所以,我给。现在他不要了,我也给。我会给他一个没有我的未来,不会缠着他。」 你可能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 我在知道你就是唐鹤的那一天,早就给过你承诺了。 我说过:我会给你你要的幸福。 如果,这就是你要的幸福。 我都给。 赵天成听懂了杜见悠的爱恋与忧伤、温柔与坚持。其实就连他们这些朋友,偶尔都还会提醒他:别尖叫、别扭腰、给我收起你的兰花指……他想起唐鹤看杜见悠的样子,还真的都是带着笑的,他是真的觉得他整个人都好。 但是有甚么用,出了事还不是把杜见悠丢一边。想到这点,赵天成一把火又点上了。 「天成,你别生气。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也知道我在做甚么。如果,我就这样跟他散了,我一辈子都会惦记着。不如,让我好好的道个别,完整的结束…」 「我们之前约好,要去巴黎过情人节的…」杜见悠眼神朦胧地说着。 「又不是没去过巴黎…有甚么了不起…」赵天成已经只能不断翻白眼以示他的不屑。 「…可是,我没过过情人节…我们连对方的生日都没过好…」一次弄错了、一次被砸毁了。生日魔咒?估计此后杜见悠对过生日都有恐惧感。再也不要过生日了。 赵天成叹了一口气。他明白的。杜见悠对唐鹤。 不是留恋,只想留念。 「随你了,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接下来要我帮你甚么……?」赵天成知道杜见悠决定的事,八百匹马都拉不回,他只能从旁协助,并祈祷他摔马的时候,别伤的太重…。 「…帮照顾我爸妈…有空去看看他们…」他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把柯叔当爸爸了。「还有,房子,帮我卖了吧……」忍着不哭的杜见悠在赵天成震惊的眼神里,补上了一句:「我…不回来了…」 怀里的人动了一下。将杜见悠拉回巴黎酒店的床上。 他起身。该谢幕了。 曾经,想紧紧捧在胸口的,能不放就不放的,是时候该放手了。 他拢着睡袍下床。腿根的酸软与子子孙孙的蜿蜒,他都不在意。彷佛起身的只是他的rou体,而灵魂,还停留在原本的位置上,怀抱着另一个灵魂。 进入浴室将自己打理干净后,他开始收拾行李。 你的,我的,我的,你的…一样一样分开。 分不清的,就都丢了吧!管他活生生的、管他血淋淋的。 终于,所有东西都收拾妥当。 明早,唐鹤起床换好衣服后,就能直接拉走行李退房。 帮他备好一套衣服,在长途飞机上得穿的舒适些… 帮他手机设个闹钟,免得错过起床时间误了班机… 你给我一段铭心刻骨。 我还你一场河清海晏。 说好的,谁也不许恨谁。 曾经好聚。现在好散。 你我从此,各安天涯。 还有甚么?最后的最后,还有甚么是我能给你的? 没有了。唐鹤。我全部都掏空挖给你了。再没有能给的了…… 我连再见都给不起了… 那就不说再见了,好吗? 我们,后会无期。 希望,这是你要的幸福。 再看一眼。一眼就好。 走了。再不走,药效要过了。 唐鹤醒来,杜见悠已经离开。 他还没张开眼睛、还没从头痛欲裂中清醒过来,他就知道他的爱人已经离开。 他不敢睁开眼睛。不敢证实他的恐惧。 然而,不去看,不代表不能听、不能感知。 他伸手摸向床侧,没有人、没有温度。 他屏息侧耳倾听,没有任何声响。 他放弃挣扎的睁开了眼,扶着因为安眠药物造成的头痛,从床上坐起身来。 环顾一室,所有行李都整理好了。只有他唐鹤的。 彷佛这酒店从一开始就只有他一人入住一般,另一个人完全的被抹去所有痕迹。 他醒悟得太晚,当他发觉杜见悠喂他吞下的是苦瓜味安眠药的时候,他已经沉入梦中。 他不知道杜见悠为何要这样做。 不,其实他知道。他其实应该要知道。 从他不肯再叫他「哥」。 从他随口提到未来的孩子。 从他宁愿把自己咬到流血,都不愿意放任自己随口喊出甚么。 他就应该知道。 他的兔兔,从来不曾遗忘。 唐鹤麻木的起身,四处走动。他想找找杜见悠的痕迹。 天可怜见。这个人,还留了一张纸条给他。 纸条上,只有一张笑脸。 他画了一只伪装成蜜蜂的泰迪熊。带着笑的。 唐鹤瞪着那只小熊,他知道,这就是杜见悠的结束了。 他喊出了他们的安全词。 一切,到此结束。 原来,真正的痛是没有感觉的。 唐鹤突然觉得恨他。 恨不得把他吃进嘴里、化在血里、揉进骨髓里的恨。 不过,他舍不得。 恨一个那样纯洁美好的人,就像屠杀独角兽一样,会有天谴的。 「呵…」唐鹤后知后觉的苦笑。原来天谴早就到来。 那是曾见识过璀璨星空之后的无尽暗夜、是曾拥有过炽热骄阳之后的刺骨凛冬。 因为见过光热,所以更加迫人。比暗夜更黑、比凛冬更寒。 唐鹤无知无感的一个人收拾自己。在柜台办理退房时,房务人员还拿出一个礼盒,说是唐先生订制的东西已经送到了。唐鹤握住那个盒子,尖锐的盒角刺着他的掌心,提醒他清醒。 他一个人登机。一个人回国。一个人开车。原本应该有一个在副驾座上笑意晏晏的人,如今只剩挂在后视镜上沉默的小兔与他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