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
可是就在肖白叹息时,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得到肖白的许可后,几个修女走了进来,她们抬着一个澡盆,澡盆里正冒着蒸蒸热气。后面还跟着几个修女,捧着一件做工精美的裙子和一些华贵的配饰。 “肖meimei,请您梳洗完毕后去前院,院长玛丽大人在那里等您。” 有一个年长的修女像背书一样机械的交代完,便带着这些修女走了出去,还给肖白带上了门。 肖白愣了一下,不过她心里已经猜到这一切肯定和白翰如脱不开干系,所以她也没犹豫,迅速梳洗完毕,重新穿上了一个多月都不曾上身的华丽衣裙。 奶白色的真丝裙子,可爱的蓬蓬袖是由半透明的细纱缝制的,领口处是一圈小小的木耳边蕾丝,胸口则点缀着一个硕大的红宝石胸针,而腰部是一条淡粉色的纱质腰带,还在腰后系出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整个裙子没有了宫廷的奢华,却轻盈跳脱、少女感十足,看来这就是白翰如的喜好了,一个萝莉控的老色鬼,哼! 肖白虽然在心底骂骂咧咧,可是却难得认真的妆扮自己,女为悦己者容,就算是我行我素惯了的肖白,也不能免俗。 等肖白收拾停当走到前院,果然看到白翰如和院长站在一起,向她这边望过来。当看见她的那一刻,白翰如眼里一亮,几步迎上来,搂住肖白的腰,把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悄声说:“这条裙子你穿上果真很好看,尤其是那条腰带,让我很有将它拆封的冲动。” 肖白推开随时随地都在发情的大色狼,向修女院院长玛丽的方向看去,可是玛丽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肖白点点头便转身走了。 “走吧!”白翰如搂住肖白的腰,把她往院外带,然后一起上了等在外边的一辆马车。 “我们去哪里?”马车开动后,肖白转头问白翰如。 “回我们的家,我的王后,”白翰如抓起肖白的小手绅士般的轻吻肖白的手背。 “王后?”肖白皱眉。 “是啊,国王和王后已经被斩首了,所有的王子也被关了起来,包括那个凯恩。所以你现在就是新的王后,当然现在那些人都不这么称呼,只会称你为尊贵的夫人,不过其性质和王后也没什么区别。” 肖白这一个多月都身处消息闭塞的修女院,这些事是第一次听到,不过肖白在离开时,看见城市升起硝烟的那一刻已经猜到如今这个结果了,所以她也不太意外。 “你是我的王后,所以我要向全天下隆重的介绍你!明天陪我去参加元首上任的仪式!” 如星子般闪烁的双眸,里边装着满满的兴奋,他就好像一个要向全世界炫耀自己新玩具的天真孩子。面对兴奋的白翰如,肖白微微一笑,却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点了点头。 其实无论是元首夫人还是一国的王后都不是肖白想要的,肖白只想两个人简简单单的过,就像是她和小苏离那种,两人相依为命只拥有彼此的简单日子。 可是肖白虽然心里如此想,却不会说出来,毕竟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在男人的一生中,女人确实是重要的,却不是唯一重要的,权势、名利、金钱、功业,随便哪一样,都有可能超越女人的重要性,所以一个聪明的女人在这时应该适时的选择沉默,并努力做好男人战袍上最闪亮的那枚勋章就好了。 只是两人以为美好的日子就要从此展开了,谁料想其实已经到了终幕。 一切都来的太快了,快到肖白完全措手不及。 当肖白陪着白翰如,坐在通往皇宫的敞篷马车上,对着夹道欢迎的群众微笑招手时,一个一闪而过的面孔让肖白心中一紧:王子凯恩? 肖白转头想提醒白翰如,可是却看见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极为扭曲,那是什么表情?惊恐?盛怒?肖白还没分辨明白,就被他一下扑倒在身下,然后是枪响声和人群中发出的尖叫声。 场面一片混乱,士兵迅速围拢在马车四周,抓捕凶手的小队在四散奔逃的人群中追踪刺杀元首的凶手,而这一切肖白看不见也听不见,她只能感觉到自己背后一片濡湿,那是被鲜血沁透的感觉。 肖白起身小心地把他抱在怀里,明明强健如海盗头子一样的一个人,现在拼尽全力却只能将轻薄的眼皮掀开一条细缝,而他就从这条细缝里贪婪的看着肖白,看着他这一生唯一舍不得、放不下的那一个。 “太短暂了……”他只能在喉咙中勉强发出一丝声音,小到肖白得趴在他嘴边才能听见,“还想抱你……抱不够……” 肖白抖着唇,眼泪汹涌而出,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流进他不断张合的嘴里。她后悔,后悔当初怎么那么幼稚,明明心里已经知道最后的结局,为什么不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就紧紧抱住他,是愚蠢的自己蹉跎了宝贵的时光,该死的那个明明应该是她!! 白翰如忽然觉得自己有了些力气,他慢慢抬起手臂,轻轻抚摸肖白有些蓬乱的头发:“爱我吗?肖白?” 这个问题他问过,可是他还想问,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在这个问题上惶惶不安,他总想一再确认,而在这最后一刻,他更想问了,不然他真的会死不瞑目。 “爱!我爱你!!”肖白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 他笑了,很温柔、很温柔的笑,就好像晕染了春日午后的阳光,那么的柔和温暖,这种笑不曾出现在腹黑的他身上,也没有出现在痞气的他身上,这是毫无遮掩的,完全向她袒露所有爱意的笑。只是就像他说的,太短暂了,就如同最璀璨的烟花,一闪而逝。 随之逝去的还有他的生命之火,他虽然笑了,可到最后还是死不瞑目,他怎么舍得闭眼呢?他最爱的明明就在眼前,却从此天人永隔了! 肖白看着那双失去活性的暗淡双眸,一颗心仿佛都要炸裂,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的心太疼了,疼得仿佛已经碎裂。 不,是真的碎裂了。 她抬头看向对街的小楼,王子凯恩一脸扭曲恨意的举着枪,她仿佛能看见枪口还有一丝黑烟飘出。 可是对着这个射杀了自己的敌人,肖白却对他笑了,谢谢你,能让我的痛苦短一些。 她在感谢夺走自己生命的仇人,只因这种死别之痛是生命无法承载的沉重。 混乱 可是肖白想错了,她即使从梦中醒来,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还是没有少多少,她捂着胸口挣扎着起了床,想用盆里的水洗洗脸,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那是梦,那是梦,她在心底喃喃着不断重复,可是下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口一张,噗地吐出血来。 铜盆落地的响声,这一次肖白再也无力收拾她呕出的血迹,因为她已昏厥了过去。 一个人轻声走了进来,银白色直垂到地的长发,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指微微挥动,溅落四周的血迹就消失不见了。肖白的身体浮了起来,慢悠悠地飘进那人的怀里。 那人将肖白抱进怀里,嘴里喃喃的说道:“算了,我心疼了,不继续了,这个时空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跟你在一起,哪里都是一样……只是,抱歉,既然他们无用了,那就只能都杀掉了,永远的……根除……” 肖白晕过去了,她听不见也看不见,根本无力提出反对意见。 肖白再次醒来时,是在禁宫的床上,周围没有什么人,只有守在门外的禁宫守卫。 没有他们,一个也没有。 肖白却不急,他们不在也好,至少不会让自己变得更加混乱。 是的,她现在的状态只有一个词:混乱。 太可怕了,经过这一个又一个逼真的梦境,她发现自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一个又一个。 是的,说是那些人的前世,可是在她看来,那一个个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弘毓秀、小苏离还有本74亨利,或许他们和现世的他们有相似之处,可是他们对肖白来说,绝对不是仅仅活在过去的记忆,他们在肖白的脑中、心中,是活生生的、是有血有rou的,不是谁的复制,更不是为了游戏主线服务的副本人物…… 天啊!! 肖白抱住自己的头痛苦呻吟,对啊,这只是个游戏,只是个游戏!!可是自己就好像坐上了一部只能向下的电梯,不断的深入,向地底的更深层深入。肖白越向这个游戏深层发掘,越无法自拔,就好像这个游戏才是她真正的人生,而现世只不过是个短暂无趣的过渡罢了。 不不不……她要好好想想自己为什么会见一个爱一个,她是花心吗?可是她在现世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自己有这种特质? 啊,是了,不是说这个游戏引进了先进的智脑系统了吗?难道那个传说中无所不能的智慧中枢可以侵入她的脑域,根据她的喜好,量身打造出一个又一个只因她才生成的游戏人物? ………… 不,不完全是,肖白形容不清楚,可是她能肯定,是因为先有了他们然后才有了爱,虽然那种爱来的过于快速而且莫名其妙,但是肖白能肯定他们绝不是她臆想出的人物,他们不是某种智能系统根据她脑中的模子打造出的模式化产品,他们太有血有rou了,那么的真实,真实到已经超越了现世中那些被基因改造过的人类。 天!她又绕进去了!这是个游戏!他们不是真实的!!她竟然花费大量时间在跟一堆代码纠结!!他们就算是再真实,也是一堆代码!是TM可以人为改造、断电后就完全消失无踪的东西!!他们甚至连一个细胞都没有!TMD她爱上海绵都比爱上他们现实些,至少海绵还是多细胞动物!! 肖白头疼欲裂,她抱着脑袋,只觉鼻子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 灵魂!! 对,是灵魂!肖白擦着鼻血的手一顿,为什么她会觉得他们如此真实,不是因为游戏打造出的那副皮囊,而是灵魂,鲜活的,深邃的灵魂!!那是无论何种高级算法都无法制造出的复杂东西。这种东西没有鲜明的善恶界限,它有时是天使,有时又会化为魔鬼,而善恶的转变可能就在瞬息之间。而所谓的好人和坏人,只不过是天使占主场还是魔鬼占主场的区别。 是的,这种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的东西,我们称之为人类。 人类?难道……他们是和她一样,是……玩家? 但是肖白很快就对自己的这种猜测感到好笑:不可能,这种玛丽苏乙女向NP游戏,肖白想不出会有男玩家玩,尤其是他们那种臭屁到一定程度的性格,更不可能玩这种在他们眼中完全不知所谓的游戏,让他们在游戏里争抢一个女人,或许让他们去死还更容易些。 不是玩家,难道真的是那个智脑过于智慧了,智慧到已经生出了完整的人性?! 肖白想到她的好友小艾的那个升级后植入妒忌情绪的陪伴型机器人,虽然有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人类外表,可是肖白实在无法把一个妒忌值可以随心所欲地由主人控制,体液还需要主人去超市购买的东西,视为一个有人性、有灵魂的平等事物去对待,在肖白心里,那种东西只不过比清扫机更智能一些罢了,终究不过是一堆零件组装的东西。 东西是不可能有人性的。 虽然肖白有时也会异想天开的忧虑,忧虑超出人类控制的人工智能什么的,可是在肖白的想像中,机器人如果真的失去控制也只是会暴动,进而毁灭控制它们的人类,它们绝不会走上和人类和平相处甚至是谋求结合的道路,毕竟老祖宗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说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哦,如果它们有心的话。 疯狂 不是人类,不是机器,那他们是什么? 不不不……我又想复杂了,那只不过是程序员敲好的一段代码,至于为什么这段代码会这么的复杂,复杂到可以模拟人类的思维和情绪,肖白就不想向下细想了,实在不能细想了,因为有个词叫细思极恐。 这只是个游戏,是她太认真了,认真到付出了自己的真心,虽然这真心已经被分裂成了太多份,而且如果再有新的梦境出现的话,肖白估计还会被撕裂得更加粉碎。 不,或许该换个思路,肖白想,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他们不过都是游戏设定好的人物,不是单单针对自己研发制造出来的,只要家里有游戏仓的,购买并下载安装了这个游戏的玩家都可以玩他们…… 是的,都可以。 是啊……都可以……… 他们那样的人物,哪个女人不会爱上? 而有爱就有欲。 可是肖白一想到那专情的眸子也会在这个世界的无数角落同时看着无数的女人,那火热的身体也会深深拥抱无数个女人…… 肖白炸了。 这种想法刚起,肖白就瞬间被人性中的魔鬼占据了全部,肖白想把她们全杀了! 一个不留的,全部的,灭杀! 一个在爱上分不清游戏和现实的人,在恨上也无法分清了。 这就是一个疯子的可怕之处。 好在肖白还没完全疯掉,她现在还能把自己的思维拉回到现实中来:不,那些只是游戏玩家,对对,这只是个游戏…… 肖白向后仰倒在床上,她不想再想了,她感觉再想下去,她就要掉入一个再也爬不上来的漩涡,她不想真成了一个疯子,一个被游戏逼疯的疯子?哈!真是让人发笑! 肖白虽然这么想,可是她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了。 肖白机械的嚼了两口饭菜,都不知道吃进嘴里的是什么,忽然,她抬头看向俯首站在门口的宫人,他在等着肖白吃完好收拾碗筷出去。 “你过来。”肖白囫囵吞下口里的东西,对着那个宫人招了招手。 那宫人抬头小心地看了肖白一眼,没说什么就轻步走了过来。这些宫人在还没入宫之前就早已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他们就是为服侍这些贵人而生的,肖白虽身处禁宫,可是却没有任何法令说要让她禁欲,所以这整个禁宫的宫人实际上都是可以任她随时享用的。 肖白可不想享用他,肖白自己的那些破烂事还一脑门子包呢,她绝不会再想给自己添麻烦了,她只不过想做个实验。 她抓住了那个宫人的手,果然,有犯恶心的感觉直往上涌,在白翰如的梦里她就感到有些奇怪了,那个王子确实不是她的菜,可是自己如避蛇蝎的那种感觉是不是太过了。如今这个和她毫无瓜葛的宫人更是,她只不过是握了一下这个人的手,就有一种无法抑制的生理性厌恶感涌出,难道是这个鬼游戏还让她患上了恐男症不成?可是那些个鬼这酿紫那酿紫,甚至那那那酿紫她都没感到怎么样,不,也不是没感觉,是、咳,是太那啥了,所以绝对不可能是恐男症。 那是因为什么?肖白茫然了。肖白一茫然就有些发呆,一发呆就没有注意她叫到跟前的宫人已经开始乖巧的在脱衣服了。 忽然,一声骨骼的脆响声惊醒了肖白,她抬起头,看见一个半裸的宫人脑袋诡异地向后拧着倒在了地上,他身后则站着苏离。 “哦,你来了。”肖白毫不惊奇的跟苏离打着招呼,那种毫不在意倒地宫人生命的淡漠态度,其实比杀手离更让人背脊发寒。 苏离则一步迈过宫人的尸体,走到肖白近前低头看着她,满脸都是暴风骤雨前的黑沉:“刚醒就这么饥渴了?怎么?我们这些已经都不新鲜了,又想添新人了?呵,你想添新人,也不找个……” 苏离后边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因为肖白已经站起身,吊在他的颈上就亲了上去。 当肖白的小舌钻进他的唇缝里撩拨,苏离脑袋就是一阵迷糊,他的手自然而然地就把住肖白的后脑,主动加深了这个吻。可当肖白的小手悄然向下,摸向他的下身时,他却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他一把捉住肖白不老实的小手高高举起,有些声色俱厉的喝问道:“你把我当成了谁?!!” “当成谁?“肖白歪头看他,“当成苏离?” “别骗我!”苏离一把撇开她的手,“我知道的很清楚!你现在最想见的绝对不是我!!” “你知道为什么现在是我来吗?”说到这里时,苏离的表情有一些诡异的扭曲,“因为我不会引起你情绪的过份激动!” “不会引起我的激动?”肖白上前半步,把苏离刚刚拉开的距离完全消弭,她抬起手轻轻抚摸他的唇慢声说道,“一想到这个好看的嘴唇正在亲着别的女人,我就恨不得把这个世界都毁掉!” 这回换作苏离茫然了,进而又是满腔被冤枉的郁怒:“你以为都像你……” “是啊,是我不好,我配不上你,配不上任何人。”肖白忽然落寞的向后退去,又坐回刚才的椅子上低下头,“苏离,你说,这一切是不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我当初就不应该开始,或许就此结束这一切,大家都能落得轻松吧……” 苏离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是他能听懂一个词:结束。 “你要结束?结束我,还是把我们都结束?那你想从谁那里重新开始?你有目标了吗?”苏离的脸更加阴郁,甚至开始隐隐出现疯狂的电光。 可是肖白在这时却抬起头看他,满脸的泪水:“重新开始?有了你,有了你们,我这辈子都无法重新开始了,我废了,苏离,我就是出去了,也是废人一个了!!” 逼宫 肖白看着苏离,眼里的泪水遮住了视线:“真的好吗?大家挤在一起,每一刻都在煎熬,每个人都是另一个人的地狱,这种日子真的好吗?!” “不然呢?你想怎么做?抛下我们,和别人毫无负担的重新开始?你说我们能平心静气的松手吗?”苏离蹲下来,仰视着肖白,声音忽然变得温柔起来,脸上也出现和话语毫不相衬的笑容,“肖白,相信我,如果你想开始那种生活,只能从我们的尸体上一个个踏过去才可以哦。” 可是肖白听他说到尸体,眼前不禁晃过白翰如最后努力从眼缝里看她的表情,进而是小苏离笑着蒙住她的眼睛,却口吐鲜血的样子,然后是更早的弘毓秀在病床上痛苦抽搐的样子,她受不了了,她惨白着一张脸,在苏离骤然变色,快速起身抱住她时,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再次昏厥了过去。 抱着肖白的苏离比她的脸还要苍白,他的前胸全是肖白吐出的血,他怕了,他真的怕了,他抖着手是那么的想唤醒肖白,可是他知道肖白现在需要休息,就是因为这个,就是因为这个,他妥协妥协再妥协,他已经后退到尘埃里去了,他卑微的爱着她,只要能换得在她身旁的位置,他已经抛弃了一切,甚至是作为男人的最后一丝尊严! 可是现在恐怕连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肖白再醒来时屋里有些昏暗,肖白一时看不清坐在她床边的人是谁,可是那个看似靠着椅背睡着的人,却在肖白慢慢转头的那一刻靠拢过来。 是白翰如。 “醒了?”白翰如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有些挡到肖白眼睛的头发,低头看她,虽然屋子里很暗,可是那双眼眸仿佛能自发光似的,在黑暗里闪烁着幽幽的光亮。 肖白伸手轻轻握住白翰如的手默了一会,虽然知道不合时宜,可是还是开口说道:“你们不要为难苏离……他、我吐血和他无关……” 白翰如垂下蝶翅般纤长的睫毛,语调平淡的说道:“这些一向都是君父在管的,我能拿他怎么样。倒是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肖白将他的手靠在自己的脸颊上磨蹭,半晌才轻声开口道:“你知道吗?最后我对那个向我开枪的那个王子笑了,因为是他让我尽早的结束了那种……痛苦。而现在我还要感谢轮回之神,将你又送回到我身边,不至于让我一直陷入到那种痛苦里无法自拔。” 肖白坐起身依偎进白翰如的怀里怅然的说道:“这一世咱们约定好行不行?不要再让我死在你后边,这次,那种苦你来吃吧,好不好?” 白翰如抱紧肖白,声音有些艰涩的说道:“不会的,你一直都会好好的,就算是…就算是我们死光了,你也会好好的,我也希望你能一直好好的……” 肖白的声音有些空茫的说道:“是吗?那还真是让人感到绝望的余生啊……” 之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在黑暗里静静的相拥而坐,也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 在肖白被困于禁宫之中时,太女的势力发展到了鼎盛,甚至是皇帝似乎都无法扳倒她的权势了,是的,皇帝醒了,从长达数月的半昏迷中清醒过来,并下达了旨意,只是这个旨意连宫门都出不去。 当皇帝拖着羸弱的病躯走出她的宫殿时,迎接她的是站在广场上的太女和黑压压的士兵。 太女反了,彻底的反了。 她这是来逼宫了。 太女声色俱厉地控诉了皇帝的偏心,并恬不知耻的承认了是她设计了六皇女的死,她将心中的偏狭和郁忿好好的发泄一通后,得意洋洋地向她的生母举起了箭,只要射死这个老女人,她就是一国之主了,整个天下就都是她的了!! 箭矢发出,没有武士出来阻挡,因为在皇帝昏迷期间,她的宫廷守卫都被太女的人收买或替换了。 可是在这支箭将要刺穿皇帝的最后时刻,一个黑影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射向皇帝的箭。 箭射穿了那人的右肩,那人痛哼一声抬起头来。 “你!!你怎么还活着!!” 太女失声尖叫,而替皇帝挡箭竟然是本该早就死得透透的六皇女。 六皇女虽然受了伤,脸上却不禁露出了比刚刚的太女还要得意的神色:“呵呵,没想到吧?!我并没有死。我不会死的,因为我要彻底将你打入地狱!!大姐!” 随着六皇女的大声喊出,场面突然起了变化,本来围拢在太女周围的士兵忽然有了动作,他们中的一些人骤然发难杀向自己毫无准备的同伴,无数头颅在瞬息间就滚落一地。 而在这场乱象中缓步而出的是大皇女肖韶,她慢慢走到站在宫殿门口的三人不远处止了步,静静的看着三人。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黄雀在后!好一场黄雀在后!!!” 太女貌似癫狂的仰头尖声笑着,直到笑够了,这才又看向按住伤口讥笑地看着她的六皇女,太女嘴角的讽笑比六皇女更甚。 “你以为你诈死将了我一军?哈哈,其实全是为他人做了嫁衣!!你想不到吧,我的箭术可不太好,所以箭上事先是抹了毒的,必死的剧毒!!现在你后悔了吗?急于跑出来以身挡箭表忠心,却把诈死弄成了真死!!哈哈哈……用你的榆木脑袋好好想想吧,你被毒死,我因叛逆被斩首,最终谁会坐上那个位置?蠢货啊,真是蠢货啊,都他爹的是一帮蠢货!!!哈哈哈哈………” 她笑着六皇女,好像也在笑着她自己。 六皇女听到她的话,脸色一片惨白,像是为了印证太女的话似的,六皇女的嘴里开始大口的涌出黑色的毒血,眼瞅着是活不长了。 太女笑过之后又忽然哭了起来,看样子似乎已经疯了,她不再看不断吐着毒血的六皇女,而是看向六皇女身后,表情莫名的皇帝,她抽泣着叹息一声,抽出背后箭筒里的一支毒箭,惨然一笑:“我不想身首异处,母皇,娘亲,原谅女儿的不孝,赏女儿一个全尸吧!!”说着,太女就将手里的箭毫不犹豫地刺穿自己的心脏! 权倾一时的太女就此陨落,而身中毒箭的六皇女也在死前的最后一刻想通了前因后果,原来,原来自己终究不过是个棋子,是大皇女登顶的棋子,又何尝不是自己亲生母亲清除路障的棋子呢? 直到两个人都死不瞑目的躺在了皇帝寝宫门前冰凉的广场上,大皇女肖韶这才走过来,抬手搀扶站的有些摇摇晃晃的皇帝。 皇帝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两具尸体,闭了闭眼,叹息一声,拍了拍搀扶着她的肖韶说:“行了,你去把小崽子放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