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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亲那里捎来的话,你刚刚也听到了,哪怕他那媳妇多有夸张,他也绝非光靠运气才有今天的。” “我可没小看他,不说别的,我也没想到当初不过随手一试探,就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出这么一拨人来,沈懋学文武全才,沈有容武艺不错只缺实战,就是他那媳妇,又能打打杀杀,又能和母亲说得上话,简直很难想象其岳父叶钧耀当初不过小小歙县令。只可惜南直隶太远,很多东西打听不到。”李如松说到这里,便词锋一转道,“父亲,既然去抚顺,奴儿哈赤和速儿哈赤这对兄弟……” “带着。觉昌安首鼠两端,抚顺马市若是重开,他很可能会去,试探一下他对这对兄弟有什么想法。如果他凉薄不理会,你不妨对那当哥哥的挑明,只要他们顺服于我,我不是不能栽培他们。女真人的规矩和当年的蒙古人差不多,幼子守家业,我要放了他们很简单,可他们不妨自己考虑考虑,是跟着我,异日在建州另起炉灶有前途,还是现在回去上头有凉薄祖父、薄情父亲、苛刻继母的建州。当然如果他们性急不过,一早就想逃跑,那就一个字,杀。” 李成梁前头说着用人的话,最后却吐出来一个冷冰冰的杀字,李如松自是明白父亲的考量。当下父子俩商量了一番此去抚顺的其他细节,临到李如松要告退出去的时候,李成梁突然又叫住长子,却踌躇片刻才吩咐道:“如果汪孚林安分守己,只想着赚钱,敷衍张学颜的差事,随便带个几个几十个女真降人回来,那就任由他去。如果他真的殚精竭虑打算弄个几百女真降人……” 毕竟那是今科堂堂三甲传胪的进士,兵部侍郎汪道昆的侄儿,表字还是谭纶起的,见过张居正,和张家几位公子也都见过,李成梁接下来的话自然极其谨慎:“你小心使点绊子就是,注意分寸。唔,不妨多多提醒他,辽东和建州女真之间可是有盟约的,他们不犯边,我们不收留女真逃人。女真三王,王杲已经没了,王台和王兀堂接下来必定会有一段小心谨慎的日子。大规模收留逃人,一旦启边衅,可要算到他头上。” 父子俩全都心领神会,还有一层弦外之音没说出口。如果此事成了,全都是张学颜和汪孚林的功劳,这暂且不提,可降人一多,边疆用兵的斩首功又从何来,还得防着人叛乱,得不偿失! 从广宁启程去抚顺的前一天,汪孚林被沈懋学硬是拉去了广宁卫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这一个进士一个举人在城中逗留,初来乍到时半点人气也没有的广宁卫学,这几天竟然颇有些秀才出现在卫学,然而却只是点个卯。毕竟,辽东这些卫学的教谕素质,远远比不上东南那些县学府学的教谕,哪怕人称赵师爷的广宁卫学教谕也就是个监生,可各种经史都读得磕磕绊绊,秀才们也很多都是军官子弟,讨个秀才功名唬人而已。 因此,沈懋学开口谈诗论文没几多功夫,不少人就找借口溜之大吉,就连自己不过半桶水的汪孚林,都觉着这些秀才的功底惨不忍睹。他是醒来就秀才,押题考举人,运气中进士,可终究还是不断强化经史,四书倒背如流是起码的,五经除却犄角旮旯也都能兜得转,可这些秀才里竟然还有论语都不大通的家伙!更让他无语的是。本来打算攀攀交情拉拉关系的秀才们退走时,有人还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当初大帅没承袭军职之前,也是我们这样儿的秀才,那么顶真干什么?” 今天跟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范斗。见偌大的卫学须臾之间就空了,他想起自己因为家贫不能读书,这些有条件的却这般态度,心情自然更加气苦。当惯了马夫的他牵过缰绳服侍汪孚林上马时,便忍不住说道:“辽东进士从来都是最少的,有时候遇到大年,能出两三个进士,遇到小年,则是一个都没有,若非不少致仕的老爷们常常会回乡讲学,只怕会更糟糕。又要戍边,又要屯田,这天寒地冻的天气,一百户人家中都难得能有一家供出一个读书人。” “你可想离开辽东?”汪孚林突然问了一句,见范斗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他就笑了笑说,“本来听内子说起的时候,我还当你是个规行矩步的老实人,却没想到颇有气性,又精通番语,只养马可惜了。你要是愿意,回去我对李大公子提一提,就签个十年契书,跟了我吧。读书写字这种事,东南很多商铺的伙计都会,你才二十多岁,学起来很容易。我当初收留过一个有趣的小伙计,可惜他在徽州离不开,而我身边还需要一个人。” 范斗从之前到现在,自忖总共也没单独对汪孚林说过几句话,此时只觉得天上砸下来这个馅饼实在是太过突然。直到手上还拽着缰绳的他觉得传来了一股拉力,发现马匹已经往前去了,他慌忙拔腿追上去,却因为在大街上不好下跪,只能连声说道:“公子,小的愿意,一百个愿意!” “愿意就好。” 沈懋学对范斗的印象也不错,听说汪孚林不是收奴仆,而是只要十年活契,相当于收个掌柜又或者伙计,他不禁暗叹到底有气量,即便知道那是李成梁如夫人王氏的表弟,也没太放在心上,就这么随随便便招揽了。当下他就打趣道:“只不过,你日后说话小心点。” “是是是,多谢沈先生的提醒。” 人既然是李成梁侧室王氏向小北推荐的,汪孚林定下了这事,回去就和李如松去打了招呼,小北当然也赶在临行之前,又去对宿夫人和王氏提了一声。王氏原本不过是宿夫人那么一说,自己冥思苦想好容易才想到一个人选,就算汪孚林不用,于她来说也没什么要紧,可汪孚林不但用了,而且还流露出很看重人的意思,特意向李家要了过去,她见宿夫人非但不以为忤,反而很高兴,自己当然觉得更有面子。 因为当初和她提及此事要人的是小北,明日人要启程,宿夫人送了地图等几件很实用的东西,她也少不得有所表示。她只是侧室,宿夫人都没送金玉表里之类的俗物,她自然不会炫富,除却两顶应季凉帽之外,竟还有一样让小北大吃一惊的礼物。 一只虎头虎脑的小虎崽,捎带专门照料的仆人一个。 第五六零章 小虎崽子和小破孩子 这是爹娘还没当,先要当虎爸虎妈吗? 当看到小北喜上眉梢地进了屋子,随即解开那绒布,露出里头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时,汪孚林顿时目瞪口呆。后世当然也有权贵人物偷养老虎的,私人动物园和马戏团也有不少这样的存货,谈不上非常稀罕,但终究不是寻常人可以想象的宠物,养个小狗小猫就差不多了。王氏竟然在他们明天就要启程的时候,送来了如此一份礼物,就算这表示了她与自己夫妻很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