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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再试了几遍,依然无果,而眼见约定时间到了,无心练习。道了再见,匆匆往门外走去。 陈生坐在长桌便调着琴,这次没有嚣张跋扈地直接落座主座。 而这不是重点,令她有兴奋又无奈的是,这次走道里依旧水泄不通,有不少面熟的,还有不面熟的。 顾望之在其中里找到差生。 “你也是来看的?”差生问她。 “我是来上课的。”顾望之道。 “哦,你依然在这里啊,我倒是忘了,”差生道,“一周之后,稀声琴馆会开班。” “你打算去?” “我不想在这儿学了,我去稀声看过,气氛完全不一样。” “好吧。”顾望之道。 她站在后面,不好意思再往前挤,问差生,“这些人怎么有的没见过?” 差生道,“这里面有高阶学生,有个别稀声的学生,和其他琴馆的人,听说还有音乐学院的人。” 顾望之心道,果然是挤热闹。 顾望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忽然又问,“计大师呢?” “这不都在等计大师呢么。” “架子真大。”顾望之道。 “这里能吸烟么?”陈生看见了一边矮机上的烟灰缸,问文老师。 “不上课的时候可以。”文老师这样回答。 陈生问,“有人介意吸烟么?” 没人说话。 陈生点起一支烟吸起来。 计梅白从里室出来的时候,屋子里满是烟味。 众人不由得惊讶,计大师竟然一直在。 陈生看见了倒没什么反应,道,“计大师。” “嗯。”计大师落座,坐在陈生对面,同样没有坐主座。 陈生那支烟是新点的,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继续吸了。 于是计大师看着他吸烟。 满屋人看着他吸烟。 陈生吸到末尾,按灭了烟。 接着,满屋子渐渐有人开始笑,零零星星。 陈生问计大师,“大师,我们如何开始。” 大师道,“如那日一样。” 陈生垂首。 指掌反覆,抑案藏摧。左手抑扬,右手徘徊。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秋风词。 此曲初学者也容易上手,而真正弹出味道,名家中也是少有。大多名家由于它过于简单,不花心思。那日陈生听见李希曼此曲,心中颇受触动。 那夜此曲落定,李希曼与他已各自有了决绝意。莫相识?想的太容易了。 无非是这样的意思,陈生当时便明白了。 李希曼不会允许的莫相识,他同样不会允许。而画地为牢,又不是他愿意的。 那便各自成全吧。 各自成全。 不知不觉中,陈生手下的秋风词已全然没有了悲秋之意,相思的尽头是什么呢? 陈生不要假装洒脱,也不要坐困愁城,他宁愿成全。 就如,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陈生只是按照李希曼那天夜里作的,稍用技法修饰,简单单弹出来了。 连他自己也不明确此曲如何,他甚至都快忘了,这首曲子将导引这琴馆命运。 陈生作完,没有言语,只静静看着计梅白。 计梅白道,“这个曲子,弹得不对。” 陈生闻言,道,“请大师弹此曲。” 计梅白抚上手中琴,仿似正抚摸着他彩霞般辉煌的荣耀。 琴音响起,婉转凄切,余韵旖旎。 陈生听着,微微地笑了。 琴音本是千古不变的,无论世事怎么变,人心怎么变。能让琴声变迁的,是奏者的心境,也是听者的耳朵。七弦琴的技法并不难,最基础的只有八种,而一切技法纯熟之后,若追求音声旖旎、融和中西是一条路,则以琴问世间、以琴问己心是截然相反的另一条道路。 哪一条才是正道呢? 求旖旎者得旖旎,求己心者得己心。 陈生听闻计梅白奏完此曲,未置一词。 开指于弦上,续以广陵散。 直到正午,人潮散去。 陈生把琴装进琴套,告辞离去。 众人茫茫然地散开,以为会有的争执与辩论未曾有,甚至从广陵散开始,计大师与陈生只顾着一首一首接着弹,仿似真的只是一场无言的切磋。 顾望之走在人潮里,脑海里回想着那一日陈生的话。 “那么不要说、不要想。听就可以了。” “没有谁能被称为希声,那样太狂妄自大了。我加了偏旁,变成稀疏的声音。” 回去的路上,顾望之心中崩塌的那一块,被新的力量取代了。 陈生的音声里,有一种包容,就好像春光乍泄,宠辱不惊。 大白若辱、大方无隅。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众人都未曾料到的,是从此之后,稀声琴馆与吴门齐名。那一场没有输赢的切磋,在很多年后,仍被琴者津津乐道。 ☆、下篇 下午两点。 “嗯,秦老师。”陈生少有的严肃,“这个曲子,用其他弹法弹一遍。” “……这。”坐在琴前的年轻女人有些为难。 陈生明了,道,“没事,我们会在一个礼拜里答复你的。” “一定要两种弹法么?”周老师问。他们约好了,他和陈生都同意才能用。周老师挑选的没有陈生那么严。 “也不一定,问一问而已。”陈生道,“琴师再来两个就可以了。” “对。”周老师道。 直到下午四点,所有琴师散光。 陈生问他中意哪个。周老师道,“陈生,我们选琴师用的什么标准。” 陈生想了一阵子,答得仿似没答,“如果办琴馆是为了发扬七弦琴,选琴师肯定是选能让学生学得好的。师德与技法并重。” 周老师道,“那刚才的秦老师考不考虑?” 陈生揉了揉眉心,“秦老师是计大师的学生,切磋第一天我看见她了。” 周老师道,“对于她我也有些存疑,我不担心她会乱教,只怕把吴门的习气带过来。” 陈生道,“那些是规矩,如果真的来了,不怕她不改。” 周老师道,“那你顾虑什么?” 陈生抬起头,眼里带一点困倦,笑道,“我怕得罪人,计梅白。” 周老师闻言笑,“你怕什么,现在是‘稀声吴门,远有白鹤’,不是‘吴门白鹤’了。” “招她进来有些欠妥,要三思。”陈生笑道,“倒是,你为什么那么在意秦老师。” 周老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