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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面青江被一阵急速的敲门声吵醒。 下床前, 他先望着天花板思考了两秒刃生。 鹤丸国永那次都还好, 至少是真的被怪物追着跑到了他这里。自从闹鬼闹得越发花样百出, 本丸内也愈来愈风声鹤唳、刃刃自危, 前两天还发生了半夜惊醒发现窗边站着鬼影, 结果把他叫过去一看只是被风吹乱了的窗帘的事。 那一刻,他连把长谷部按进刀解池的心都有。 他一开始接下任务的时候可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出现。 还是笑吧。 笑面青江想。 笑着活下去。 他捞起放在窗边的本体, 顶着一脸生无可恋去开了门,在看见那头水蓝色短发时愣了愣。 “青江殿, ”尽管因为略显凌乱的衣衫和尚未喘匀的呼吸不复平日的高贵气质,一期一振一开口时仍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现在有空跟我去一下吗?” 带着对良好睡眠一去不复返的深切悼念, 笑面青江哀怨地点了点头。 “骷髅?” 再怎么说也是有着“放着他的地方便不会有幽灵出现”的斩妖刀,两名付丧神一同走在走廊里时, 原本还透着几分诡异的走道上也只剩安静。一期一振显然放松了许多, 一五一十地将方才见到的景象描述了出来。 “……嗯,”笑面青江蓦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一期一振的神情僵硬了片刻,“倒吊着, 好像可以自己活动。” 在他下意识夺门而逃时, 还听见身后骨头摩擦的声音——结合着那嘴巴越咧越大的反应,如果它还有声带, 一期一振几乎要怀疑他能听到对方嘎嘎大笑的声音。 “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 笑面青江点点头。 “话说回来, ”他忽然把话题引到了另一方向, “一期先生,你觉得我有可能向主人申请加薪吗?” “……诶?” “听说人类社会有类似的规则——比如超出规定的工作时长,可以要求一定数量的加倍奖金。”笑面青江幽幽地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最近夜里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被叫起来,很难睡个好觉啊。” 负罪感涌上来。 “非常抱歉,”一期一振诚恳道,“今晚又一次打搅了您。” 笑面青江的笑容变得有些讶然。 “不不,我只是开个玩笑,一期先生还真是个严谨的人啊。” 他在下一扇门前停下。 “那么,别害羞,让我看看吧——” 胁差已然出鞘,笑面青江另一手推开门,跟大张着嘴巴准备吓人的骷髅打了个照面。 笑面青江:“……” 骷髅:“……” “咔吧——” “这个,”他转头冲着一期一振指了指骷髅,“斩了应该就可以了?” 还不等一期一振回答,骷髅飞快用两只手将吓脱臼的下巴安上,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它这样反倒看上去有些滑稽了,一期一振这时才看到它整副倒吊着的骷髅架子。白森森的白骨上不剩任何肌rou组织,两只脚骨被粗糙的麻绳束在一起,以倒栽葱的姿势疯狂摇头。 “现在摇头也晚了,”笑面青江先用刀背敲上了骷髅的脊椎骨,“是这儿吧?” 骷髅摇头摇得用力过猛,一个一百八十度翻转,关节猛然错位,头骨摔落在地上骨碌碌滚了两圈。牙齿还在咔咔地动着,黑洞洞的眼眶直视着两名付丧神,无声地透露出哀求。 一期一振:“……” 这跟刚才吓他的真的是同一副骨头架子吗? 而它还悬挂在半空中的身体,飞快地从胸腔上取下一根肋骨,“咚咚”就在墙上敲了两下。 “等等,青江殿。”一期一振有些犹豫地阻止了笑面青江的行动,“——你想跟我们沟通?” “咚!” 骷髅以不一的节奏又飞快敲击了几下,两位付丧神面面相觑。 审神者曾说过,如果遇上有可能交流的鬼怪,最好从它们口中问出尽可能多的情报,这样对改善本丸的情况也有好处。 今晚的加班,是为了以后更少的加班。 如是想着的笑面青江,暂时把刀收了回去。 “但是,”他又有点苦恼,“这样也没法了解到他想表达什么。” 一期一振侧耳细听。 这不断敲打的节奏里,好像也有某种规律。 三长一短一长,两短一长一短一长…… “要不记下来,”他提出建议,“明天问问主人。” “我没有异议。” 一听自己可以免于大祸临头,骷髅兴奋得又从胸腔另一侧抽出一根肋骨,“咚咚咚”地在墙上敲出了一连串鼓点。 笑面青江:“……这又是什么意思?” 一期一振:“应该……只是高兴吧。” * “情况如上所述。” 听过他们两人的汇报,堀口千里又看见一期一振递上来的那张做笔记的纸,她示意他将它放在桌上就行。 “你们……”她盯着上面密密麻麻、长短不一的横线,陷入沉默,“还真是有耐心。” “只是一些小事,”粟田口家的太刀不卑不亢,“不足挂齿。” 连续加班加点的笑面青江面带微笑,内心欲哭无泪。 “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堀口千里来回翻阅着那些以横线记述的节拍。 “不过,如果是以敲击传递的信息,再把你们记下来的‘短线’看成是‘点’,应该很容易联想到那个。” “我不赞同前两任的处事方式,但她们留下的藏书还挺丰富的——” 她站起身走过去,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小册子。 ——。 “摩尔斯电码在我们那边很有名,和好几种语言也都有不同的对应版本。”她再度在桌前坐下,“我也不确定会不会跟这个一致……咦,还真是。” 将上面的节点跟假名对应,还真能转换成意思连贯的词句。 ……为什么一个骷髅会懂得摩尔斯电码? 比她背得还熟? 这种问题怕不是还得问它自己。 “‘对不起’。” 她逐字逐词地翻译过来,“‘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一期一振:“………………” 青江颇具同情地感叹了一声:“连我都没看出喜在哪里。” “‘鬼老了骨质疏松,’”电码以一个个假名的形式呈现,整页的电码翻译过来也就那么几句话,“‘一直吊在那里迟早全身散架,可不可以请你们把我放下来,我会努力为带给大家更大的惊喜而奋斗的’。” 笑面青江:“……没想到它还挺有理想。” “主人,”一期一振显然对这透露出的信息颇为迟疑,“要放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