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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两人也不知说了甚么,他的小弟子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 小药童见杜仲叶回家,赶忙上前拜礼,小声同他说:“师傅,傅jiejie又来了。” 好嘛。都叫上傅jiejie了。杜仲叶伤寒未愈,脸色有些灰白,定定地看向门前明艳艳的女孩子,很久很久,他才叹了一口气。 真是时也命也。多年来他盼着有个人能来,也盼着不会再有人来。 杜仲叶掠过傅成璧径自走进了门内,杜仲叶勾着鸟笼挂到房檐子上去,回身瞧了一眼傅成璧,招手请她到走廊里来。 小药童眼睛一亮,晃着傅成璧的袖子说:“师傅愿意见jiejie了。” 傅成璧一笑,躬身走进去。小药童赶忙搬了个竹藤椅,就搁在摇椅旁边,又给杜仲叶和傅成璧沏上了茶,模样动作都十分机灵。 杜仲叶轻咳着往摇椅上一躺,闭上了眼睛,“老朽知道姑娘来是想问甚么。但这世上有许多事,问,未必知;知,未必明。何苦来?” “先生不愿明言的原因,我大抵也能猜个七八分。我知道自己的斤两,断不会做出无妄的事来,也绝不会牵累先生。……我只想知道真相而已。” 杜仲叶叹笑道:“好,好。此事若能有另外的人知晓,老朽行将就木,也算能‘问心无愧’了。” 傅成璧坐在他身边的竹藤椅上,捏着轻描勾勒的茶盏,静静地听着。 …… 六扇门中今日来了个贵客,由杨世忠亲自引入了门,带到段崇的值房当中。 已然是夜深,随着杨世忠进来的人一身深紫色的官袍,胸前盘翩飞的白鹤,如若神人临世。肤若白瓷,略带病色,清俊的眉眼浸在温软的月光当中,自有三分风流,七分温雅。 段崇站起来,躬身拜道:“沈相。” 来者正是大周当朝宰相沈鸿儒。他如今已是不惑之年,但在脸上寻不着半分风霜,神姿卓卓,温文儒雅。 若段崇比之寒玉山,沈鸿儒则如松下川。两人一文一武,形如高山流水。 沈鸿儒摆袖坐下,弯着眼睛看向段崇:“寄愁,与人相约不该在这种地方,实在煞风景。” 段崇的脸色却很冷,冰霜一样:“今日请沈相来,是与命案有关,要按例询问沈相两件事。” 沈鸿儒说:“你有所问,我必有所答。请。” 段崇说:“我想知道,当年大长公主死前的那段时间里,她在做甚么?” “你既将我请到六扇门来,自然知道她当年与我做得是同样的事。” “我需要沈相亲口告诉我。” 沈鸿儒的眸底动着月光,远且轻地说:“当初起草新政法令,长公主负责官员升迁考核制度的部分。为此她曾秘密委任数人巡察四方,考核各地政律。” 那段时间里,李静仪当真是宵衣旰食、夙夜匪懈,拟定下的笺草也为以后新政奠定了根基。 “可是她怀孕之时?”段崇问。 沈鸿儒摇了摇头:“是之前。她对腹中的孩子很重视,怀孕之后就将所有的事转交我继续去执行了。” “可惜,她未能如愿。”段崇有些惋叹。过了一会,他又问:“乌头藤当真如此难防?” 沈鸿儒一笑,对上他锐利的黑眸,笑道:“你是来套我话的?” “就看你肯不肯说了。” “即便我不说,按你这非求个真相大白的性子想必也不会善罢甘休。” 段崇说:“回答。” 沈鸿儒掀动着茶盖儿拨了拨浮茶,声音冷冷的,“乌头藤再难防,太医院的人也不是酒囊饭袋。” 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翅膀扑棱着笼子,传出破空的微响。逐渐高升起的日轮,洒在杜仲叶的腿上,一片暖洋洋的。 杜仲叶对傅成璧说:“乌头藤难验不假,但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因前朝后宫有一位娘娘就以乌头藤残害其他妃嫔和皇子,故而太医院在很早之前就开始研究如何验证这种毒.药,以及如何解毒。” “当时可有法子的?” 看见杜仲叶迟缓地点了下头,傅成璧不禁捏紧了茶盏。 杜仲叶继续道:“长公主怀孕不久,就出现骨脊剧痛的症状,只不过她怀得是头胎,没有经验,只当是素日劳累所致,并未放在心上。而老朽当时虽然怀疑与乌头藤有关,但也仅仅是怀疑罢了。为了稳妥起见,我取了她指尖血带回太医院,进一步再验。” 傅成璧说:“果真有乌头藤的,是不是?” “是。我当时也慌了,赶紧将这事告诉了皇上。却没想到,皇上第一时间不是派人去查寻凶手,而是问我可曾将此事告知旁人。” “你的意思是,皇上早就知道此事?” 杜仲叶的声音冷下来:“知道,而且是除了我,唯一一个知情的人。‘今日当你从未知道此事,也当朕从未听过’,圣上是这样告诉我的……” 他露出了极为痛苦难忍的表情,叹道:“我是一个大夫,曾经在祖师爷面前发过誓,今生都要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助人脱离病痛苦海。那时却要因为这一句话,背弃自己的诺言,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去。” 傅成璧额头一时剧痛无比,她蹙着眉,闭着眼睛,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说:“我听不明白了……长公主可是圣上的亲meimei……乌头藤性毒,他怎么忍心看着她如此痛苦?” 清浅的月色被片片浮云遮住,显得值房中的灯儿愈明。 段崇坐在明暖的烛光中,而沈鸿儒则如浸在无尽的长夜里,眼睫下一片阴影。 沈鸿儒说:“长公主太过一意孤行,凡是她认定的事,任何人都劝不回来。她动了多少的人利益,满朝文武都战战兢兢地盯着她的新政策令。为此,党派间在朝堂上争锋不断,让皇上渐觉出自己在朝政上的无力。死她一个,换得是众臣归位、各司其职,换得是党派瓦解、皇权集上。如此,死她一个,又算得了甚么呢?” 两人静默了半晌,段崇才问:“当年我入朝为官,是你教给我‘精忠’二字。如今,我就是在为这样的人效命……?这就是你所谓的‘精忠’?” 沈鸿儒勾起浅浅的笑容来,回道:“我身为大周宰相,并非忠于君,而是忠于天下百姓。” 段崇冷道:“我身为六扇门的魁君,要忠于苍生,就要查出真相,还世人一个清白。现在凶手就坐在龙椅之上,沈相以为我当如何?” “你能如何?默不作声,就能留,继续做你的魁君;知无不言,就可去,回去做你的盟主。但无论你是去是留,天子仍旧是天子,谁也不能改变。你得记着,大周律法姓李,不姓段。” “好极。”段崇冷冷一笑,胸中犹若寒霜热火交错而至,“既然大周律法姓李,想必六扇门根本容不得异姓的人。” 沈鸿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