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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非得他拍着小手哄:“少爷,我去去就回。” 才一晚上的功夫,小丫头给少爷下得什么蛊。 大院底下,阳光盛盛的,管家打量这个刚买来的丫头,小脸,杏儿圆的眼儿,细苗苗的小肩膀上,乌溜溜一条大辫子:“少爷昨儿夜里睡得还好吧?” 怎么不好呢,枕着他的手臂,一觉到天亮,管家收着惊讶听绣月儿跟他说,渠锦堂是怎么换的衫,怎么自己吃的糕点。 “你……”两块银元花对了地方,这丫头没准真是少爷的救星,初冬天,绣月儿身上就一家布衫,冻得直打颤,管家问他,“你袄子呢?” 绣月儿老实巴交的,不敢说他拿姑娘家的衣服给少爷穿,又不会扯谎:“在屋里,昨晚少爷打湿了衣裳,怕他着凉,我给他压着……” 管家罢手,那是不想听了,怎么说也是小少爷屋头的人,穿得这样不成体统,说出去还以为他苛待新人,喊来两个老妈子:“带她下去,换身干净衣服。”嫌弃绣月儿堂子里出来的不干不净,“可洗仔细了,头发,也好好洗洗。” 热气腾腾的白烟,绣月儿缩着脚,站在枣红色大木桶边上,老妈子不耐烦:“快着点啊,磨磨蹭蹭的干嘛?还要我们伺候你不成。” 绣月儿难得这么倔,死死拽着领子,他娘不止一次叮嘱过他,千万不要让人扒你衣服,尤其是男人,娘不想和你分开,也不想你和娘遭一样的罪,你跟娘发誓,就是死,也不能让人看去你的身子。 “躲什么躲!”两个妈子一左一右夹住他,往扣子上使劲:“又不是要害你。” 眼瞧小胸脯都抖出来了,绣月儿哭爹喊娘的叫:“别脱,别脱我衣裳……” “哎呦,叫得这么厉害,莫不是给动过的吧。” “罪过罪过,把她裤子扒了,看看她下面……”这么水灵的丫头,两块银元就给卖了,“要真有什么不干净,赶紧回了大管家。” 下头一阵凉飕飕,肚兜片儿垂在绣月儿窄小的胯上,他抠着木桶边,一屁股蹬地上,外头有人急匆匆地拍门:“月丫头在吗?少爷在屋里又闹上啦,嚷嚷着要人呢,赶紧的,快给送回去!” 绣月儿提着一桶热水回来,在盆里兑了水,从架子上取了布巾端床边。 渠锦堂一眼就看出来他不对,出门还好好的一双水杏的眼儿,这会儿肿得老高。 “你怎么了?”小少爷掰着他的脸,要看他的眼睛,“他们欺负你了!” 渠锦堂突然记起来前两个丫头,也是管家来了叫出去说了一会儿话,回来就战战兢兢:“是不是谁……跟你说什么了?”渠锦堂说话的声儿都小了,他怕,怕绣月儿也跟别人一样躲着他,又想给他撑腰,“你……别听他们的!” 除了红眼睛,绣月儿倒没别的不正常,他绞了布巾,仔细给渠锦堂擦脸:“没有。”小少爷这时才留意,他的两腮,各长了一对浅浅的酒窝,“厨房里烟大,呛的。” 绣月儿不说,渠锦堂也只能气鼓鼓的干瞪眼:“少爷,水还烫着,我给你洗个头吧……” 小少爷仰面躺在大床上,篦子捋过头发,久没受过的舒畅,他眯眼,享受绣月儿的指尖儿在头皮轻轻抓揉:“那也要挠!” 别的妈子丫鬟也伺候过他,没这么舒服的,绣月儿的手有魔力似的,揉得他的魂儿,脖子后头的一截反骨都软化:“往后……要有人欺负你,你跟我说……” 小孩子家的心性,他要给绣月儿做主。 “没有……没人欺负我……”想到刚才被人摁在桶边扒衣服的恐惧,绣月儿的心还噗通扑通直跳,赧声赧调的开口,“少爷……我以后就在这儿守着你,哪儿也不去,行吗?” 渠锦堂巴不得呢,可又揣了点男孩儿欺负女孩儿的坏,嘟嘴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绣月儿……我叫绣月儿……” 把这温柔的调儿含在嘴里念了两遍,渠锦堂怕他反悔,摆出少爷的跋扈,装狠吓唬人:“这可是你自己要跟着我的,往后你要是想走,我就让人打断你的腿。” 第5章 春来暑去,有绣月儿在跟前伺候,渠锦堂还真一天天好起来。 渠老太太抱着气色红润的大孙子欢喜得不撒手,渠锦堂的娘挺着七八个月的大肚子,提袖悄悄抹眼泪,谁会不想儿子,为了安胎,她也是不得已。 渠家太爷和老爷都是寡言少语的人,也备不住脸上一片喜色,早先大夫来看过几次,都说渠锦堂彻彻底底好了。 高兴的日子,渠府的人都到了,就差二房的姨娘和少爷,听说是老爷不叫来的,渠锦堂病刚好,大夫人又怀着,怕冲撞。 绣月儿听院里的老人说了,二姨娘生得极美,狐狸精转世,一个眼神能把男人的魂给勾跑三四里,她也是窑子出来的,肚皮争气,一进府就给老爷生了个带把的,有了名分。 当了主子,下人们就算瞧不上也不能摆脸上,可渠锦堂不一样,他是渠府的嫡子嫡孙,将来整个渠府都是他的,他要是不喜欢谁,谁在这儿的日子,一定过不好。 老太太搂着孙子,怎么瞧也不够:“让奶奶好好瞧瞧我们锦堂,这一年,你可是受苦了……” 渠锦堂的小嗓门洪亮亮的:“不苦,有绣月儿陪我呢……” 一堂伺候的妈子丫头,渠老太爷问,哪个是绣月儿,渠锦堂没规矩地跳下地,拉起丫头的手,往堂屋中间带:“就她,她就是绣月儿!” 老太太高兴坏了,赏了绣月儿不少好衣裳,糕团点心。 老妈子带绣月儿下去领赏,渠锦堂见他要走,立马坐不住,他娘没见过儿子这么巴着谁的:“这孩子,这是怎么着了……” 渠锦堂坐他奶奶腿上叫:“绣月儿,你回去,回屋等我!” 被他爹厉声训:“坐好,瞧你,像什么样子!” 大袄,中袄,衫裤,一水的好料子,丫鬟酸溜溜的在一旁看老妈子解开绣月儿乌黑的发,重新扎上两股辫:“这要是不知道的,还当是哪家出来的小姐呢……” 绣月儿正得宠,老妈子们好听的话臊得他脸红:“月儿啊,要不要帮你把东西搬回屋?” 她们把她当小姐小心着,他自己得知道轻重:“大娘,我自己来就行。” 经过花园的时候,打柳树上射下来一枚枣核,豌豆糕、麻片滚了一地,穿缎袄的小小子,眉眼之间依稀和渠锦堂有四五分像,手持弹弓,噔的一下跳绣月儿跟前。 渠庆堂,渠老爷二房生的少爷,渠锦堂那个同父异母的胞弟。 早就听屋里的妈子说了府里有这么一个丫头,一直没见到人,渠庆堂好奇地绕着绣月儿打转:“你就是我哥屋里新添的丫鬟。” 当下人的,非礼勿视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