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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越多,打的电话却越来越少……陆文说:“爸,我和瞿老师会想你的。” “嗯。”陆战擎停顿片刻才回应,“在外面互相照顾,别太累了。” 陆文对着骄阳点点头,说:“那我去拍戏了。” 将要挂线,陆战擎道:“只和你扯了半天,帮我跟小庭带句话。” 街边只剩他们这一桌,云吞面也没了袅袅的热气,瞿燕庭吃饱擦擦嘴,辣红的双唇尚未褪色,问完便略紧张地抿住:“伯父对我说什么?” 陆文转述陆战擎的话,用第一人称——“结婚与否是你们之间的事,但我希望你能答应,以后在南湾住久了不会不自在,亲属关系上重新有了父亲,我也想听你名正言顺地叫我一声爸。” 瞿燕庭怔住,周围的灯光和夜空里的星光映在他眼底,像流淌的一片水,潋滟粼粼,明亮潮湿,在倾泻之际被他用手掌掩盖。 四下没有丁点与浪漫相关的物什,在粗陋的面摊上,两具疲惫一整天的躯体,身前身后是充满烟火气的街巷。 可陆文等不及了,问:“瞿燕庭,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手掌落下,瞿燕庭的眼睛很红,回答:“愿意,我愿意。” 这算是求婚吗?他们谁也不确定,因为就像平常的笑闹一样简单,不需要仪式感,轻轻说出口却不带有任何犹豫。 已是夜半,陆文和瞿燕庭牵着手沿街散步。 摸到光滑的无名指,瞿燕庭说:“电影拍完,票房好的话给你买大钻戒。” 陆文拢紧五指,问:“万一票房不好呢?” 瞿燕庭回答:“那就朴素一点。” 陆文说:“几克拉?” 瞿燕庭摇摇头:“想多了,纯银999。” 为了戴上大钻戒,陆文之后的拍摄尽心尽力,不止严以律己,还端起投资人的架子,对剧组上下要求严格。 可惜他嬉皮笑脸、招猫逗狗惯了,大家以为他在搞笑。 戏中,孟春台成功逃脱唐德音的控制,在广州城内东躲西藏地逃命,但唐德音势力不小,发动各方关系抓捕他。 火车站和码头都有唐德音的手下,孟春台困在城内,辗转更换落脚的地方。他自身难保,不得已抛弃了陶素宜,否则对方跟着他连生死都难以预料。 这部分包含许多外景戏份,取景、拍摄,A组每天都要在古镇上四处奔走,辛苦是肯定的,最难的是抵抗户外高温。 有不少工作人员和演员出现中暑症状,瞿燕庭立刻给病号放假,并放慢拍摄速度,在非抗力因素下拍摄进程拖延了很多。 瞿燕庭是最忙碌的一个,他要兼顾AB两组,收工后要加班审片子,隔三差五要组织围读给演员们讲戏。进组以来,他没有休息过一天。 隐藏在T恤中的身体变得格外单薄,裤管也日渐宽松,瞿燕庭握着喇叭在片场来回走,总有人开玩笑,说他小臂细得仿佛捏一下就会断。 陆文真上去捏了一下,轻轻地,然后往瞿燕庭手心塞了一颗高热量的榛仁巧克力。之后每天一颗,酒心的,松露的,他怕瞿燕庭会累得低血糖。 月末连下了三天雨,温度终于降了一些,片场转移到一栋陈旧的欧式公寓楼。 房东是位年岁已高的阿婆,孟春台租了一间房,短暂地安顿下来,他不敢出去,每日守着一扇窗,大半天都在发呆。 孟春台想不出未来是什么样子,能活下去么?活着又怎么样,像只水沟里的虫,倒不如被人一脚踩死。 第一次欠下巨债,在恐惧下没敢死;落得家破人亡,在绝望下没敢死;被各种势力围猎,在险境中没敢死。 孟春台深知自己懦弱,可事到如今,有点分不清究竟是懦弱还是无畏了。但他明白,唐德音得不到绿宝儿就不会善罢甘休。 他爹至爱的宝贝,如同一件妖物,把他逼到难生难死的境地。他想脱手,然而绿宝儿一旦暴露便会惹来巨大的麻烦,周围都是探寻血腥味的狼,都等着他手里的这块rou。 直到一个月后的周末,孟春台悄悄出了一趟门,他知道陶素宜每周都会去教堂做礼拜,想偷偷地看对方一眼。 孟春台在教堂等了很久,始终不见陶素宜的影子,只好去问修女。修女告诉他,陶素宜不会再来了,并且已从教会学校退了学。 孟春台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再三追问下,修女透露给他,陶素宜遵从家里的安排,前不久订了婚,应该很快就会嫁人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陶素宜事实上有了身孕,被唐德音送去了乡下。 孟春台万念俱灰,他在世上唯一拥有的慰藉也不复存在,本就徘徊在溃败边缘的神经,终于猝然断裂。 他想到了死。 返回公寓,孟春台的房间在三楼,他握着扶手一阶一阶地踩上楼梯,地毯脏污厚重,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 一阵脂粉香气扑来,迎面走下一个女人。 孟春台在狭窄的楼梯上站定,看见两阶之上对方尖尖的高跟鞋头,水红色的旗袍摆动着,蜿蜒向上是一张艳丽的脸。 早听说这栋公寓住着一个高级妓/女,名叫陈碧芝,只是不清楚城中有名的交际花,为什么选择住在这种破地方。 孟春台麻木地抬起头,看着她。 陈碧芝将披肩滑落一边肩头,露出柔润的藕臂,细眉凤眼挑起一点弧度,说:“新搬来的呀,怎么没见过。” 孟春台面无表情,也不作声。 陈碧芝摆动柳腰走下一阶,别的交际花戴宝石珍珠,她却戴着细细雕刻的银饰项链和手镯,走动时有清脆的响声。 “好俊哟。”她放荡地打量,“俊哥去哪一间?” 孟春台动了动唇,说:“去死。” 陈碧芝愣了一瞬,扭身从孟春台身旁的空隙走过,擦了肩,撩动旗袍踩下剩余的几阶,只留一片胭脂香。 孟春台继续上楼,步子越发的沉。 忽然,陈碧芝在楼梯下叫了他一声:“喂,就这么死啦?” 孟春台停住,回过头去。 陈碧芝风情万种地倚着墙壁,笑得娇艳妩媚:“死之前,jiejie白让你快活一次。” 镜头上摇,瞿燕庭喊道:“这条过了。” 除去请病假和倒班休息的,片场没多少人,喊了停,陆文仍杵在楼梯上,难得不活泼地等待导演安排。 该来的总会来的。 瞿燕庭戴着棒球帽,帽檐压低遮住了大半表情,他抄起喇叭,在开关按钮上无意义地拨弄了几次。 “半小时准备。”瞿燕庭说,“等会儿清场拍摄。” 第109章 陆文换了身干净的衬衫长裤, 亚麻料子有些皱, 符合孟春台当下的境况,唇刷扫完最后一下, 他抿了抿, 看向镜子。 化妆间的门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