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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这个老头,年迈的老太太经常借由送东西的契机来找他完了,年轻的小护士也热衷于同他说话,她们都喜欢这个风趣又幽默的老头,还经常将一个本来不太应该形容这个年纪的男人的词汇,“潇洒”,用在他身上。 至于男人们,安德烈是疗养院里男人的公敌,俞适野最初以为这是因为女人对安德烈太好,对于这点,他倒是有些体会。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男人们拒绝安德烈,不全是因为安德烈太有女人缘,更因为这个对女人风趣又幽默的老头,在对上男人的时候,总会变得刻薄又恶毒。 “女人,是这个世界上的天使,她们穿着色彩斑斓的衣服,用清甜的嗓子绕着你叽叽喳喳,就像清晨沐浴在阳光中的百灵鸟。” 那是疗养院的客厅,安德烈拿着自己老旧的水壶,他总带着这一水壶,壶子外壳像有个什么标志,但经年累月,已经磨损看不清了。他坐在女人环成的圈中,翩翩说着俏皮话,引来女人们一连串的娇笑,有人问: “那男人呢?” “至于男人,呵,男人。” 安德烈大声冷笑,冷笑声中,周围看报的读书的男人们,脸色齐刷刷黑了半边。 道听途说的了解很快截止,因为在分配给他护理的不多的老人之中,安德烈正是其中一位。 这一天,俞适野轮到了照顾安德烈的任务。一大早,他就来到安德烈的房前敲门,他敲了两声,没人回应,于是又敲两声,里头传来安德烈不耐烦的声音: “听得见,我没聋,进来。” “……”俞适野。 他推门进去,因为觉得老头正发起床脾气,于是保持沉默,打开衣柜,准备替人穿衣。 老头碧绿色的眼睛盯住他:“姜黄色格子的衬衫,黑色的西装裤,袜子也要姜黄色的,别忘了我放在柜子底下的手帕和领带。” 俞适野逐一满足老头,老头的手帕和领带有些多,他就将盒子拿出来,放到老头面前,让老头自由挑选。 这个动作使老头额外地看了他一眼:“把它们铺出来。” 俞适野照做了,把领带和手帕铺了一床铺。 安德烈望来望去,审视对比,最后,提起手指,矜持点点其中几件。 俞适野将这几件东西拿出来,把其余收好,最后在替人穿衣。 穿套的过程中,老头颇为挑剔,不是嫌俞适野手脚慢了,就是嫌俞适野动作粗暴,俞适野沉默着,但仔细改正,等折腾出比给别的人穿衣两倍的时间,总算把人的收拾妥当,他注意到老头西装裤的裤脚上有些线头,于是,蹲下身,帮人把那些线头给剪了。 做完这一切,他正要离开,老头突然出声了: “我注意到你从进入这家疗养院开始就愁眉苦脸。” 已经走到门口的俞适野再度回头,听见老头辛辣的嘲笑: “面对下肢瘫痪的老人,你遇到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可以开始愁眉苦脸了?” “……”俞适野。 这个老头,真的有点讨厌。 第五十一章 讨人厌的老头还是一个活力十足的老头。 他的身上完全没有老年人惯常的暮气沉沉, 他思维敏捷, 行动力极强,正在疗养院里轰轰烈烈地追求一位老太太,今天鲜花贺卡, 明天蛋糕曲奇,闹得疗养院上下热议不断。 作为老头的护理人员, 俞适野不得不做出很多正常情况下并不需要做的事情。 比如挑选花束,比如制作蛋糕, 比如在这个老太太和某位老先生交谈的时候站在旁边假装看书,实则听壁脚,以便于让老头于不动声色间掌握该老太太的喜好, 以便事半功倍;他甚至还学习了些魔术技法, 就为了配合这老头,让他在众人面前出风头…… 这家疗养院里,俞适野一共照顾五个老人, 但其余四个人捆一起加起来, 还没有一个安德烈麻烦。 但这些并非难以忍受的,他总要在这里呆这么长的时间,有事情做总比没事情做好。 令俞适野和安德烈爆发第一次冲突的,他们出门钓鱼的时候。 一条长长的溪水曲曲折折,河边钓鱼的人总坐着, 呆在轮椅上的老头毫不突出, 他挥动钓竿,漫不经心说了一句话: “你来这里都两个月了, 还不够你从被小女朋友甩掉的阴影中走出来吗?” 正望着溪水的俞适野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 安德烈继续评价:“至少六十天了,差不多也够让你看明白,明天不是世界末日了吧?这只是一场恋爱而已,人要学会向前看……” 封锁在内心的伤口突然被挖开,在俞适野毫无准备地情况下狼狈地暴露在天光下。 冷不丁的尖锐痛苦之后,就是极致的愤怒,俞适野的声音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我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评价!” “男孩,冷静一点,没人想要评价你的生活。但我也不想身旁天天呆着个苦大仇深的护理,活像明天我就要入土为安了。要我说,你应该多向前看……” “……你凭什么这么说?” 俞适野的愤怒无处着落。 异国他乡,举目无亲。 他孤零零站在这里,轻声问: “你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任谁都该向前看。”安德烈转过头,和他对视,翡翠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冷酷的光,“只有死人才无法向前看。” *** 除了让俞适野厌烦,单薄的言语不再具备任何力量。 俞适野开始频繁的梦见过去的事情,梦很凌乱,有时候是他和温别玉,有时候是他和温别玉以及温别玉的爷爷,有时候也有自己的父母。无论是什么样的发展,这些梦都以俞适野被惊醒为结局。然后现实铺天盖地的涌来,钳制他的呼吸,抽取他的养分,让他日渐晕眩。 这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他依然做着疗养院的工作,也还满足安德烈一些额外的要求,但如非必要,他不再和安德烈多说一句话。 一个人的惨事到了别人的嘴里,就变成故事。 而他不想从别人嘴里听见自己的故事。 俞适野的沉默对安德烈没有任何影响。这个老头的追求热情而激烈,有层出不穷的浪漫手段,很快,安德烈就和自己追求的老太太正式确定了情侣关系,总在休息的时间里相携相伴。老太太的腿脚还好,于是疗养院里的人经常能够看见一个矮小的年老女人,推着轮椅,在疗养院外的花园走来走去。 她是今年年初才进入疗养院的,进来的时候,忧郁恍惚,常常一天也不出一次房门,偶尔出来,也对其他人的招呼视若无睹,俞适野有时听过别的护理人员谈论这位老太太,她有名字,叫做曼莎,护理人员绝大多数时候都会亲切地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