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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一户贫苦人家一个月的开销之后,秦彦昭等人便不大挑吃拣穿了,也晓得体恤府中下人了,看事情的态度与视野也与以往大不一样,仅从这几点来看,陶夫子果然将教和育人都做得极好。 听说秦彦昭要多耽搁几天,秦彦婉已是习以为常,只向陶娟打招呼:“我二兄有衣裳包袱在此,有劳陶娘子替我盯着阿礼,别叫他偷懒儿。”说着又去叮嘱阿礼:“我知道你们自来喜欢到处疯跑的,我也不管你们,只有一样,别撺掇着我二兄也一块儿乱跑就成了。” 那阿礼今年十二岁,倒是个心中有数的,闻言连声应是,便被秦彦婉遣了下去。 这厢陶娟仍旧陪着秦彦婉出门,两下里在阶下作别,又约定了再聚之日,秦彦婉便上了马车,不一时便转出了巷口。 出了巷口,便是城西最热闹的坊市,采蓝与采绿皆跟上了车,采蓝便拿了温水打湿细布巾子,拧干了给秦彦婉拭面,一面便笑问:“女郎前两日不是说要买些笔墨的么?要不要去德胜门大街瞧瞧?” 秦彦婉闭着眼睛由着她拭面,懒懒地道:“罢了,那地方人太多,这天气又热得很,我是不爱去的。还是去福寿大街吧,那里离家近些。” 采蓝与采绿皆应是,马车便在前头路口调了个头,转去了通往福寿大街的一条窄巷。 秦彦婉净过了头脸儿,便坐在细蔑锦垫上闭目养神,今日她起得比往常都早些,此刻却是有些困倦。 那马车一摇一晃地,走得不疾不徐,她这厢正自觉得倦意袭来,蓦地车身剧烈地一震。 这一下来得突然,秦彦婉猝不及防,整个人朝前栽去。好在采蓝反应快,合身上前护住了她,她才没一头撞向车板。 采绿直吓得脸色都变了,上前迭声问:“女郎可摔着了不曾?”一面又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仔细地瞧。 秦彦婉倒是面无异色,只摇头道,“我无事的,虚惊一场罢了。” 此时,马车已是停住了,采蓝便沉着脸,掀开半幅车帘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停了车?” 那车夫乃是秦家老宅跟来的,名叫阿胜,当年秦素从连云镇回去青州,就是他驭的车。此时他一面将车停稳了,一面便指着前方道:“我们的车跟人家的车对上了。” 说着他又伸长脖子往前头看,说道:“前头像是出了什么事儿,人都往前头去了。” 采蓝也现了,大批的行人都在往前头跑,还隐约听见有人说什么“打架了”之类的话。 她沉吟了一会,便招手唤来一个健壮的仆妇:“你去瞧瞧前头有什么事儿?” 那仆妇忙忙地去了,阿胜便悄声儿问:“现在怎么办?对面的车子像是要退回来,我们让道儿么?” 采蓝尚未说话,秦彦婉便在车中道:“既是前头堵住了,便另寻别路走罢。我们先让出道儿来再说。” 阿胜应了个是,正待驭马调头,忽听得“得得”蹄声脆响,却是对面跟车的侍卫驰了过来,隔了老远便打招呼:“对不住,可否请贵府马车让一让?前头有人打架,路走不通了,我们也是从前面退回来的。” 这人cao一口标准的大都话,身形矫健、眼神锐利,身上的衣着虽不华贵,但精气神儿却很不一般,似是哪个大族家中的侍卫。 阿胜自不敢托大,连忙客气地道:“我们这就掉头,请尊府马车稍等片刻。” 那人抬眼往秦家马车的方向扫了扫,目中似有精光闪过,也不多话,略一揖手便打马回去了。 采蓝此时已然缩回了车中,将车帘也放下了,压着声音对秦彦婉道:“对面的车子来头似是不小,那几个侍卫瞧着十分精干。” 秦彦婉正端着茶盏喝茶,闻言便盈盈一笑:“大都乃是大陈府,是全大陈最繁华富贵之处,七大姓、三十二小姓再加上其他名门望族,或根植于大都、或在大都买了宅子,所谓名门云集、望族成堆,说得就是大都,那城东地界儿都快住不下了,有好些都移去我们住着的城南。如今,我们也就是偶尔与这些大族车马路遇罢了,实属平常,你也不必大惊小怪。” 采蓝的眉头却还是蹙着,一脸忧心:“到底我们差点儿也和人家的车撞上了,我就是有点担心罢了。” 。 第825章 白衣郎 这也并非采蓝经不得事,而是她委实是被那些所谓大族给吓得怕了。 当年在青州时,汉安乡侯便因为官爵在身而成为一方豪强,秦家被压得几乎抬不起头。 如今汉安乡侯虽然覆灭了,但他们当年的种种恶行,却给采蓝等一众仆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此时见对面的车子是大族来的,便生怕被人欺负了去。 见她面色微白,秦彦婉便拍了拍她的手,温声宽慰她:“这里可不是青州,青州那地方,由得一家独大,众人敢怒而不敢言。此处却是大姓云集,哪一姓拿出来都能往上数个百八十年。所谓人多眼杂,多少双眼睛盯着呢,你势再大、名头再响,但凡有一点行差踏错,别人的口水也能淹死你。” 她语声款款,不疾不徐,却是陈清了其中道理。 这般淡定的态度,到底让采蓝心下略安,于是便强笑道:“我这是被吓怕了,女郎勿怪。” 秦彦婉深知她想到了什么,就连秦彦婉自己,偶尔午夜梦回时亦时常心有余悸,更遑论这些命不由己的家奴了。 她安慰地再拍了拍采蓝的手,便命采绿:“给采蓝也倒盏茶罢,叫她缓一缓。” 采绿忙上前倒茶,采蓝又哪里敢去喝,只坚辞不受。 此时,那跑去前头探情况的仆妇已然回转了,抹着汗在车外禀报道:“前头是两群泼皮打架,堵了好些人,只怕一时半会儿是结不了的。” 采绿命她下去了,向秦彦婉道:“果然女郎有先见之明,咱们调头还是对的。” 秦彦婉便笑了笑,正欲说话,忽听那车外传来了阿胜的声音:“女郎,对面的侍卫才传了话,说是他家郎君要过来向女郎道谢。” 秦彦婉一惊,剪水瞳中瞬间划过了讶色。 对面的郎君分明乃是大贵之人,却是何其知礼? 她一时间倒有些踌躇,沉吟未语。 采蓝的面色却又有些苍白起来,采绿倒是还好,只上前轻声问:“女郎,该怎么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