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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我、救我!啊——” 高亢尖利的女声打断了护卫首领的训话。举目望去,先前缩在殿角的小夫妻俩满身流血,踉踉跄跄,互相扶持着冲向商队的圈子。许是同病相怜,又看见匪徒远在五六步外,举枪提刀的商队护卫稍稍分开一线,把这对少年男女放进圈内,跟着凄厉弦音响彻大殿,一条正在追杀匪徒的大汉后心中箭,不敢相信地回头看了看,扑通倒在地上! 锦衣老者花白的头颅冲天而起,商队中心,已是一片腥风血雨。 “毒蝎子、玉蜘蛛!你们敢!” “嘿嘿,有什么不敢的?您这位永安大侠不是也接了这单红货,巴巴的带着弟兄们扮成苦力跟着商队推车,连头都不敢露一下么?” “你——” 厮杀场上哪容得分心,才回头怒吼一声,肩头就中了一刀,亏他闪得快才没被卸下整条膀子。此时整个商队已经大乱,毒蝎子和玉蜘蛛显然也是道上有名号的高手,肩并肩从中心杀将出来,待得那位“永安大侠”和商队护卫、伙计、脚夫们全都横尸在地,匪徒也不过倒下了十几号人。 杀戮很快到了尾声,横流的鲜血中,那被叫做玉蜘蛛的娇小女子抛开钢刀,弯下腰在锦衣老者身上搜了一阵,从他背负的褡裢里搜出一个小匣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登时满殿流光溢彩,这一瞬间数十支火把竟然压不下小小一匣珍珠的光华-- “好宝贝——”没有任何女人能抵挡珠宝的魅力,良久良久,玉蜘蛛才勉强关上了匣盖,毫不犹豫地把小匣子揣进怀里。“大帮主,说好二八分成,别的东西我也不要了,这些珠子就当我们夫妻出手一次的报酬,如何?” “这不成。”黑虎帮帮主挥挥手,示意下属们四下散开,去商队的车辆和死尸身上搜索,“这批奇珍异宝可是北凉的贡品,我们主上千方百计截下来要送给大王爷的,单子已经快马进了京城。要是少了一样两样王爷发火,贤夫妻这一走海阔天空,我这个小人物可是怕得很。珠子留下,给两位的酬劳再加一成,就当我交了两位朋友。这里的黄金白银,由着两位拿,不够数的我随后补上,如何?” “北凉贡品!北凉贡品长腿了跑到咱大虞来?”跟珠宝狂热症发作的女人讲理是毫无希望的,“你说是要献给大王爷,咱们还要把它拿给三王爷换场富贵呢!空口白话就想要东西,做梦!当家的,走!” “拦住他们!” 又一场血腥风暴在大殿卷起,平息下来的时候,以毒虫为名号的夫妻俩尸横就地,而惹祸的珍珠已经到了黑虎帮帮主手里。 “不愧是贡品。”帮主大爷艳羡的目光在那匣明珠上狠狠剐了一把,猛地盖上盖子,对左右看得口水涟涟的手下们大喝:“看什么看!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是俺们粗人用的?能当吃呢还是能当穿?赶紧的,干完活,东西送上去换了赏银,弟兄们一人抱一个美貌娘儿们是正经!” “老大说的是!”轰然应和中,沾血的刀枪指向了左右两边默然戒备的人群。还没等帮主大爷下令先从哪边开刀,东南殿角“啪、啪”两记掌声,森严的圆阵分开一条道路,先前和元绍对望的年轻人缓步而出。 “黑虎帮……有意思。原来我北疆还有能调动一两百骑兵的江湖帮派?夏白,你说呢?” “我北疆……”一瞬间,元绍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越众而出的年轻人已经掀开了风帽,灯火之下眉目秀丽柔和,修长的手指莹白如玉,跳跃不定的火光为他脸颊笼上了一层绯红,望之温文秀雅,宛如好女。然而漫不经心中带着凛冽的口气,却只有身居高位,惯于指挥号令、杀伐决断的人才能养成……那绝不是寻常这般年纪男子可能拥有的气势。 这个人,这个人是……一个被他、也被他麾下无数人用各种心情咀嚼了十年的名字在元绍舌尖默默跃动,呼之欲出。 他这番岂非正是为此人而来? “大人明鉴,能调动一两百骑兵的江湖帮派断然是没有的。”接口的似乎就是被年轻人点到名字的夏白,看上去比先前发话那人还大得五六岁,毕恭毕敬地微低着头,看也不看所谓黑虎帮,“然而宁武关守将赵胜的麾下,一支运送粮草军械的队伍这几天应该正经过青柳集,离这里只有五十里路,队伍里正好有两百骑兵,赶一赶的话,一夜工夫打个来回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赵胜身边的一位姓柳的供奉,左边颧骨上正好有个黄豆大的黑痣——”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帮主大爷左脸的黑痣上。 “你、你……”被三言两语揭穿了身份的柳供奉剧烈地颤抖着,突然大吼出声:“你、你是——” “擅自调兵,私离防地,冒充盗匪,截杀平民,赵胜带的好兵!——拿下!” 飒然箭鸣。 裂帛一般的凄厉弦音滚过耳际,元绍明知对方并没有瞄准自己,竟不由自主偏了偏头。以他的耳力,不过分辨出十数声弦响,百十号匪徒已经割麦子般倒了一地。元绍盯着那一根根撕裂人体、击断颈椎,甚至洞穿两人的□□,眼角止不住地微微抽搐了一下。如此洞金裂石的威势,即使在二百步远也能洞穿轻甲,三十步内,就算身穿重甲也挡不住!这些□□一旦指向他们这一行人,能活着逃出去的……能活着逃出去的怕是只有他一个! 到此地步,要么就寄希望于自己一行身份没有暴露、对方也不会把不相干的百姓杀人灭口,要么……当机立断! 满地哀嚎声中,五名军士默默出列,肩并着肩,对滚倒在地的匪徒们挨个补上一刀。又是五人跟在后面,踏着血泊仔仔细细搜索过去,把那些匪徒们先前揣进怀里、收入衣袖的金银珍宝全数取了出来,堆成一堆。先前被柳供奉托在掌心的那匣珍珠脱手飞出,哗啦啦散落一地,元绍目光微垂,早有身边卫士捡起滚到他身前的两颗奉了过来。 确是产自鸭子河尽头苦寒之地的贡品北珠。掌心两颗珍珠都有指顶大小,匀圆光润,火光下色作淡金。这等品相的珠子他一年也不过得个百余颗罢了——只看了这一眼元绍就把目光投向场中,那柳供奉仰面栽倒在尸体堆里,四肢关节汩汩流血,满脸不可置信地喃喃道:“你不是说拿下……你连自己人都、都……” 这一句话出口,元绍目光一掠,随侍自己左右的几个亲卫脸上都露出了不忍之意。其中一个尤其年少的踏前一步,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他们都是你们虞……啊!” “住口!”元绍身边的侍卫长雷勇在少年踏出时就知道不好,还没开口喝止,就被主子一眼止住。这时候听少年越说越不像话,几乎要露了自己的底细,再也顾不得那些亲卫多是贵胄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