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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高敛着眉眼,让人看不清神色。 不让我去吗? 子华不让我去,子衣不让我去…… 都不想让我去吗? 若我一定要去呢? 子华,不知你见到我,会作何表情…… “备水。”韩子高留下轻飘飘一句话,转身离去。 素子衣咬牙:“都怪你!” 王二牛抿了抿嘴,没有说话,面上却是现出一丝愧疚。 也许,他真的不该,让韩大哥知道这些事。 素子衣一直没放弃劝退韩子高,可无论她再怎么说,面前的人都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 净面,梳头,披衣,系带。 他的脸上一直挂着一丝浅笑,不说话,不生气,不悲伤,安静地过分。 劝着劝着,素子衣心里便苦涩起来。 他不会听她的。 孤注一掷,倔强偏执。 和她一样。 她为了眼前这个人,守了四年,以meimei的身份。纵然心有万般苦涩和不甘,却心甘情愿,只为能看着他吃上自己亲手做的饭菜。 而他为了那个人,守了八年。纵然知道前方是万丈深渊,也一步一步,从不回头。 她守着他,一如他守着他。 只是他比她更深陷。 若是劝说有用,这世上又哪来那么多痴男怨女。 “韩子高,我不劝你了,我只说一句话。” 将要踏出门的一身朝服的人顿了顿脚步。 “给我放骄傲些,别丢了将军府的脸。” 韩子高回头,背着日光,看不清神色。 “好……” 永定三年九月二十一日。 陈文帝陈茜立妃沈妙容为后。 韩子高到太极殿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 帝后已经携后宫前朝去天坛祭天祭祖了。 “迟了吗……”韩子高低低说了句,转身去了天坛。 宫里的人大都知道韩子高是在皇上心中地位不一般的人,也不敢追责他的贸然和无礼——在封后大典上迟到可不算轻罪。 韩子高慢慢走着。 从太极殿道天坛的路,不长,只有一公里多,可不知怎的,在韩子高的脚下似乎变成了千里万里。 一步一步,总能感觉的到,不久之前,也有两人从这条路上走过。 他们相携着手,或许还互相微笑,温情漫漫,恩爱四溢。 韩子高慢慢抬起左手,放在半空中,好像左面也有一人在牵着他,走这条仿佛永远走不完的路。 一步一步,都是踩在了心上。 可终究是走到了尽头。 百米外是耀眼的红。 那个高大的身影,一身红袍,袖边似乎绣着金色盘龙,挽着另一只手,似乎在温柔地笑。 多么和睦的帝后之景…… 可为什么他看不清,那人的脸…… “韩将军?”一朝官惊了一下,伸手拉韩子高垂下的衣袖,压着声音,“快跪下,愣在那里,不要命了?!” 韩子高踉跄了一下,随着那人的拉扯跪了下来。 似乎有一道目光射向他,带着惊怒。 跪下来的韩子高看不清祭坛上情形,他的前面,黑压压的全是跪着的朝臣。 本都是安安静静跪着,却因着一人的到来而不平静起来。 蠢蠢欲动。 很多东西蠢蠢欲动。 “低头呀。”那人又扯了扯他的袖子。 韩子高侧头。 是徐世谱,年近花甲的老臣。 “多谢……”韩子高沙哑着声音,听话地低头伏身。 徐世谱眼神复杂地看了韩子高一眼,没再说话。其实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就是走错了路…… 依稀听得祭祀在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妃沈氏昔承明命,作嫔东宫,虔恭中馈,思媚轨则。履信思顺,以成肃雍之道;正位闺房,以著协德之美。朕夙罹不造,茕茕在疚。群公卿士,稽之往代,佥以崇嫡明统,载在典谟,宜建长秋,以奉宗庙。是以追述先志,不替旧命,授皇后玺绶。夫坤德尚柔,妇道承姑,崇粢盛之礼,敦螽斯之义,是以利在永贞,克/隆堂基,母仪天下,潜畅阴教。钦此。” “臣妾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扶起沈妙容,眼神不自主又往那个方向看了眼。 他来了。 他好像来了。 可此时人太多,他的身影淹没在人海里,他找不到…… “皇上……”沈妙容压低声音唤了一声,面色平静。 身边的人方才走神了。 那人好像来了。 若是以前,她心里怕又要一痛再痛,可这不经意间,竟变得毫无感觉…… 总会麻木的。痛得多了,便麻木了。 陈茜回神。 扬袖。 “众卿平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纷纷站了起来。 陈茜心里一紧。 他在哪里?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sao动。 “韩将军晕过去了!”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声音不大,刚刚传到了陈茜耳里。 陈茜脸色一变,脚尖一点飞身下了祭坛。 群臣没有想到会惊动了皇上,惊慌之间纷纷向两边退去,露出了那个静静躺在地上的人。 脸色苍白的过分,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心里像被谁抓住拧了一下般,陈茜脑中只剩下眼前人苍白的吓人的脸色。 为什么,你要来…… 弯腰,俯身,抱起地上的人。 “传御医!” 留下身后面色各异的朝臣,和祭坛上面无表情的新后。 封后大典的那日,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因为一个臣子晕倒,堂堂帝王,丢下进行了一半的祭典,抱着那臣子,去了皇帝的寝宫,永昭殿。 群臣哗然。 这样一件荒唐的事情,便是史官,也闻所未闻。 而这件事,迫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最终,也没有留在史官的笔下。 本就荒唐,何不随风飘散。 “回禀皇上,韩大人应该是久跪压了气血,起身太猛故而晕倒。” 陈茜的脸色极不好,太医斟酌着说道。 沉默了良久。 “都退下。” “是。” 寝宫里很安静,只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