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唾骂的不肖子孙! 遗臭千古,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 胸中压着什么东西,沉甸甸的让他微微喘不过气。 他真的,是陈家的耻辱吗? 他真的,是不肖子孙吗? “子华……” 宫外的人静立在那里,眼里是满满的忧色。他的神色淡净,仿佛不受尘世侵扰,却又偏偏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陈茜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的郁结烟消云散。 只要这人理解他,世人如何评论,与他何干! “走吧。”陈茜眼神慢慢柔和。 “怎么样?”方才那坤和宫动静实在太大,他担心章要儿会拼了一切地反对。 “还记得陈昌吗?”陈茜眯眼。 陈昌?韩子高脑中快速地闪过这个名字。 陈霸先的小儿,和陈顼一同被送到北齐的质子?! “若是她还想要她儿子回来,就最好乖乖听话!”陈茜闭了闭眼,极力抹去记忆中那张总是跟在他身后,一脸崇拜叫着“哥哥”的秀气脸庞。 韩子高沉默不语。他感受得到,身边人心里的挣扎。 他曾听陈茜说过,几个堂兄弟间,与他感情最好的,便是陈昌。 可终于到了这一天么,要用一个一直崇拜着自己的堂弟,去威胁那人的母亲。 可这条路,自走上去的那一刻,便再也没有回头路。 “子高,陪我去太平殿看看。” 韩子高抬眸:“好。” 这是韩子高第三次见到陈霸先。 第一次,是护送陈妍来建康,被陈霸先关进地牢三天。 第二次,是跟随候安都入宫,帮助陈茜一同逼宫。 这是第三次见,却是最让韩子高心惊的一次。 眼前这个风烛残年,憔悴不堪的人,真的是曾经戎马半生,威风寥寥的护国将军陈霸先吗?真的是逼帝夺位,颠覆南梁的陈武帝陈霸先吗? 身侧人的僵硬让韩子高知道,陈茜的心中,和他一样充满了震惊。 韩子高心里叹了口气。陈霸先,终究是他的叔父。 虽然对天下宣称陈霸先病逝,陈茜却一直没狠下心,真正杀了这人,以绝后患。 “怎么会这样……我交代了的,吃喝用度一律照旧……” 陈茜对上陈霸先平淡得眼神,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清楚,陈霸先的心死了。 一个堂堂帝王,落得如此下场,心不死,又如何? 心死之人,叫他如何? “成王败寇,我……认了。”陈霸先低低说了声。 韩子高手上一痛。 他低头看去,却是陈茜紧紧抓了他的手,手背上青筋隐隐,指节泛白。 韩子高抬手,覆住那只微微颤抖的手。 我在……子华,我在。 “叔父……”陈茜叫了一声叔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陈霸先平静异常。 “这些天我也想了,其实你坐上那个位置,竟是最合适的……”陈霸先叹气,“我这一生所憾,便是没有一个成气的儿子。若是,你是我的儿子,这位置,你将是唯一的人选……” 陈茜沉默。 可韩子高却感觉得到,两掌之间的那只微又薄茧的大手,颤地越发厉害。 “这江山在你手里,会发扬光大,只是……”陈霸先突然朝着陈茜直挺挺跪了下来,“叔父求你一件事!” 陈茜大惊,毫不犹豫地也跪了下来。 韩子高随着陈茜的动作伏下了身子,小心翼翼观察着陈霸先动作。 他担心陈霸先使诈。 陈霸先没有使诈,但他做了让陈茜更加无法原谅的事。 陈茜无法原谅的,是自己——陈霸先冲他拼命磕起了头。 “求你放过昌儿,求你放过昌儿。他向来敬重你,绝不会伤害你……”陈霸先的头磕在地上,慢慢青紫。 陈茜拦他不住,颤抖着唇,眼中闪过迷茫。 “叔父求你了,求你了……” 韩子高心里一痛。 那是感同陈茜的痛。 陈霸先也是他曾经最敬重的人,可终究…… 斩草除根是最正确的选择,更何况,陈昌的背后,是宣皇后,是章家的势力,是巨大的威胁。 可陈霸先的每一次的低头,都不是磕在地上,而是磕在了陈茜的心上。 韩子高很清楚,陈霸先不过是在赌,赌陈茜对他最后的亲情和敬重。 而韩子高也很清楚,陈霸先,一定会赢。 毕竟,陈茜这人,这个他爱的男人,其实是那么容易心软…… 当陈茜伸手扶住陈霸先时,他们都知道,陈霸先赌赢了。 “好……”陈茜哑着嗓子,扶起短短几日就老了十几岁的陈霸先。 可任谁都没有想到,陈霸先会那般孤绝一掷,釜底抽薪。 他随陈茜的动作慢慢站起身来,微微笑了一下。 “这样叔父便放心了……” 他说完便猛地转身,向一侧的柱子冲去。 韩子高和陈茜回神时,为时已晚。 陈霸先倒在柱子前,脑浆崩裂…… 从太平殿出来后,陈茜只说了一句话:“皇仪,厚葬。” 那一天,在那句话后,他再没有说一句话。 韩子高亦没有说话,他能做的,只有紧紧握着他的手…… 那一夜,陈茜握着韩子高的手,静静躺了一夜。 第二日的时候,陈茜恢复了原本模样。 韩子高心里仍然担心他。 “没事了。”陈茜微微勾唇,执起韩子高的手,“有你陪我,真好。” “发什么神经……”韩子高移开手,耳根泛红。 陈茜却不依不挠:“你会离开我吗?” 韩子高定定看着他。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陈茜嘴角勾起:“永远不会有哪天。” 陈茜,永远不会弃了阿蛮。 那时的二人都不会想到,这世上的事,最多的,便是无常。 这是后话。 永定三年六月二十九日,建康城中放出了消息,临川郡王陈茜从南皖回到京城。 太极前殿。 “先帝遗诏!”候安都按剑在堂,立在陈茜身侧。 大殿前金甲武士数百。 候安都展开手中黄色布帛,声音如钟“圣莫逾于尧,美未过于舜。尧得太尉,已做运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