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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老徐和邓秀丽——徐以寒生母——闹离婚闹得正凶,徐以寒便被邓秀丽送回老家暂住。 荆州离武汉很近,坐高铁只需要一小时十几分钟,那个年头没有高铁,邓秀丽带着徐以寒乘坐大巴车,徐以寒在车上睡了一觉,到他醒来时,就已经身在荆州了。 然后他们又打车,一路颠簸,终于到达邓秀丽的娘家,邓村。 前一天晚上邓秀丽还和老徐吵了半宿的架,徐以寒缩在自己的房间里支着耳朵听,吵骂声,摔砸声,噼里啪啦。而第二天的黄昏时分,他和邓秀丽走下出租车,眼前是掩盖在暮色中的村庄,几只灰喜鹊从他头顶飞过,扑动翅膀的声音清晰可闻。 邓秀丽的娘家亲戚们早已等候在村口,乌泱泱一群人,其中几个甚至还扛着锄头背着扁担。他们涌向邓秀丽和徐以寒娘俩,口中说着徐以寒半懂半不懂的方言。就是在这群人之中,徐以寒第一次见到邓远。和务农打扮的村民们不同,邓远穿一身深绿色校服,寸头,面容白净得显出几分腼腆。邓秀丽带徐以寒向亲戚长辈们打招呼,一一告诉他,这是三姨,这是表叔……到邓远,邓秀丽说,寒寒,叫哥哥,这是你宁姨的儿子,徐以寒便乖巧地说,哥哥好。邓远摸摸徐以寒的头说,你好呀。徐以寒低头看邓远的鞋,那是一双黑色运动鞋,鞋的外侧有白色对勾,对勾上方四个大写字母:NLKE。 想到这些,徐以寒咧了咧嘴角。 他回复邓远:不用还了,跟我还客气什么。 紧接着,手指畅快地敲下两个字:jiejie。“啪”地一击回车键,“jiejie”就被他发送出去。 徐以寒通体舒畅,每一个毛孔都神清气爽,他说不上为什么。 而邓远没有回复。 徐以寒处理起一桩桩公务,倒也不在乎邓远回不回复。这天下午他的效率出奇地高,甚至在下班前做完了工作。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两家公司的参赛名单全部确定下来,六位作者风格各异,有实力型也有人气型,更不乏丰富的爆点。徐以寒可以想象到比赛时各路神仙显灵的盛况。 下班后他没开车,而是选择乘地铁去一家以前听说过的酒吧。今天他想喝两杯。 这是一家gay吧。 徐以寒是双.性恋,在英国时男女朋友都谈过。回国之后他倒格外老实,一次酒吧都没去,更别提找人过夜。一是工作忙,二是他怕被别人抓住把柄。 但今天他想放松放松。 徐以寒有一米八五的个子,骨架宽大,肩宽腿长。他穿的是修身西服,衬衫领口解开一颗扣子,领带则直接团成一团放在吧台上。 很快就有一个脸上带妆的男孩凑过来,眉眼细细看着像个学生。他冲徐以寒眨眨眼:“一个人来玩?” 徐以寒笑着点头:“你也是吗?” “我和同学一起来的,”男孩挺坦荡,“结果他去约会了。” “还在读大学?” “嗯,学舞蹈的。” 徐以寒想起去年在巴黎旅行时约过的一个华裔男孩儿,也是学舞蹈的,花样很多。 身体蠢蠢欲动起来,徐以寒问男孩:“喝点什么?我请你。”话音刚落,手机却响起来。徐以寒在男孩的手臂上轻轻拍一下:“稍等。”此时此刻他根本不想接电话,但这电话是赵辛打来的,还是得接。 男孩笑盈盈地点头。 “徐以寒。”赵辛的声音似乎格外凝重。 “……怎么了?” “我有件事儿要请你帮个忙。” “这么郑重?”徐以寒随口说道,“不会是要参赛吧。” 赵辛:“对,我要参赛。” 徐以寒:“……” “我要参赛,你能给我个名额吗?” 徐以寒:“……” 赵辛叹气:“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如果你一定需要我解释,我也可以——” “大爷,我叫你大爷了,”徐以寒顾不上一旁的小美男,崩溃道,“我之前劝你那么久你都说不参加,现在名单刚定下来你要参加了,你让我怎么办?你说我换掉谁让你顶上?我怎么给别人解释?” “您不是搞严肃文学吗?不是看不上那些作者吗?我简直了,”徐以寒暴躁道,“服气。” 赵辛低声说:“我也是刚看了他的文。” 徐以寒却根本没兴趣问“他”是谁,他一把抓起领带,抛下小美男,径直走出酒吧。 “行,你要是真的想参加,我也能帮你想办法,但是我有条件。” 赵辛:“什么条件?” “你和豪盛的合约快到期了对吧?”徐以寒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今年十月到期。” “到期之后和蔚蓝签约,最少五年,”徐以寒狞笑,“就这个条件。” 赵辛无奈道:“有这么大区别吗?豪盛不也被你们家收购了。” 徐以寒自知捏住了赵辛的把柄,咄咄逼人地反问:“你说呢?我和徐以则一样吗?哦对,你怎么不去找徐以则给你弄名额?现在他才是你老板啊。” 赵辛沉默几秒,说:“因为我需要保密,这事儿我不想让徐以则参与。” 徐以寒昧着良心提醒:“本来就是匿名写作。” “得了吧,你们那点算盘,”赵辛说,“匿名只是个噱头,作者们只要写了文,就迟早会被读者认出来。如果真的能从头到尾保持匿名,这比赛的热度起码会减少一半。而你们要的,不就是粉丝乱战的效果么?并且,我猜,参赛的作者们应该都知道彼此是谁吧。” 徐以寒笑了:“挺机灵啊。那你的意思是,你要让大家一直都不知道你是谁?可你的读者也会通过文字认出来你啊。” “我会改变文风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其他作者问起来……你不要说是我。” 徐以寒来了兴致:“干嘛跟做贼似的?怎么,又想要奖金,又不想坏了你严肃文学作者的美誉啊?” 赵辛叹气:“你别笑话我了,我是真的……这件事一言两语说不清楚,你什么时候回武汉,我们可以当面说。” “行吧,那你记住了,我的条件。” “好,说到做到。” 挂掉电话,徐以寒停下脚步,细细回味起赵辛的话。 豪盛确实也是徐家的——前年老徐收购了豪盛,交给徐以则管理。徐以则是徐以寒的大哥,同样地,同父异母。想到这些,徐以寒忍不住觉得老徐也挺搞笑,他这一辈子不停地结婚离婚,四个孩子四个妈,貌合心不合。当然也许老徐并不在意子辈之间的关系如何,但他在意什么,徐以寒也不知道。 这次赵辛也真有意思,徐以寒从小就认识赵辛,赵辛一向是个干脆果决、说一不二的人,之前他说不参赛,徐以寒劝了很久,也依旧